最近北大毕业生买不起学区房的故事大概撩动了不少人的心,既然清华北大毕业都买不起房,那买学区房还有什么意义?
我突然想到了我们这群拼命想改变自己命运的农村大学生。
其实我就是那个想拼命摆脱命运桎梏的农村青年,我心里这样的愿望说不上来总之是特别特别的强烈。小学在村里,初中到了镇上,高中去了县城里,这个世界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一点点的呈现出他原本的丰富和博大,这些自然而然的事情在很多时候都会给我一种错觉——上学可以改变命运。
是的,我就是觉得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后来拼命的挤破头参加高考,并顺利的被郑州的一所大学录取,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虽然知道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心里还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是自己融入大城市的第一步。
郑州的天天挖沟体验并不怎么好,雾霾也够呛,但是这并不能阻挡我那一颗赤城的向往城市的心。城市的路很宽,楼很高,生活很方便,很好。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郑州留下来。
临近毕业那会儿我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儿一块儿讨论毕业的出路,我头一个大声嚷嚷着要留在郑州,其他三个女孩也异口同声的表示,一定要死死的霸占着郑州,不会再回农村。
我们确实也都很努力的跑招聘会,从牙缝里省出来生活费买一身正儿八经的衣服专门在面试的时候穿,招聘会人挤人,看到那么多家用人单位,我们觉得在这个城市有那么多机会,真好。简历一张一张的复印,面试一家一家的去面,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
后来我先确定了一家公司,是我理想中的工作,做编辑是我大学以来的梦想,而且是我之前就很喜欢的一家杂志社,尽管工资很低,但是抱着谈钱多俗气的态度,我不等毕业论文初稿完结就一头扎进了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
珍珍抱着一大堆的奖学金专四专八证书顺利的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做了翻译,拿着一个月两千五的工资,乐的屁颠屁颠的。
沫沫和彤彤一直奔波,从五月份开始我们宿舍就已经四分五散了,但大伙儿为前途奔波,倒也令人兴奋。
我们说毕业了要在郑州合租一套房子,继续做室友。
但是毕业临近,沫沫准备回家参加招教考试,彤彤要在郑州考公务员,我们在宿舍楼下一遍一遍叮嘱,一定要过的很好很好。
我在离公司近的城中村租了一间不足二十平的公寓,撇开一间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卧室里拥挤的可怕,房租也贵的吓人,我拿着一个月1600的实习期工资担负着每月1200的房租,水电另付,昏暗的小屋里没有一丁点阳光,但是那时候真的是能把生活过成诗啊!
晚上加完班看到花园路上有买花的阿姨,各种讨价还价买来还未开的百合花骨朵养着,我把百合的清香写进日记里,文章里,过生日时将绑蛋糕盒子的丝带挂在斑驳的墙上,还缀着几张朋友送的明信片,不上班时,我就伏在小小的桌子上写字。
同屋的女孩昨晚还在回忆刚毕业的那段时光,想着总是路过的烧鸡店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香,因为欠房租我趴在床上哭着说要回家,想着每天的清水煮面条。
我们哪里有什么家呀,分明就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郑漂,想要花尽所有的努力在这里扎根罢了。
四舅在郑州总是要我们去他家玩,去了便时不时的催我们买房买房买房,我们呆呆的听他说房价最近又涨了巴拉巴拉,他们小区房价多少多少,每每头疼。
我郑州本地的四舅妈时不时的微信骚扰,发来各个待开盘的楼盘,我说等两年,以后一高兴没准就买大房子了,四舅妈发来一个大拇指头的表情,来一句“年轻人,敢想敢说!”
“像我们,做不到还不能想吗?哈哈。”我只能自嘲。
那天我们讲到一个词“阶级固化”,有时候想想还真的蛮形象的,拼命想要改变本来的阶级何其难。从小四舅妈夸我听话学习好,大我两个月的表姐逃学成瘾酷爱化妆买买买,总是头疼,可我那表姐大二开始就开了化妆品专柜,毕业直接承袭舅妈的人际关系开了美容院,和男票一起在房价飞涨的郑州买车买房;小我八岁的表弟,已经独自飞澳洲和英国无压力了。
而我特别想躲开每一次的见面,毕竟人家都混的那么好,何必去找刺激呢?
很多时候骨子里何其骄傲,想想房子算个啥,车子算个啥,昂首挺胸老子天下第一又怕谁?
但是明知道这是欺骗自己,明明很想有个自己的小窝,明明很想让以后的孩子,过比我们更好的生活。
但生活这种事,谁说的定呢?
三月份草长莺飞,珍珍第二次考研成绩远超分数线,忐忑着接下来的复试,沫沫招教不得特岗又失利待在洛阳的一家辅导机构,我们说好的要坚守在郑州,到头来人如秋蓬,四处飘散。
但是我想我还是会坚守,是很难,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很难得到,但是那又怎样呢?我们这些农村青年,最多慢点前进,最多付出的再艰辛点,但这场没有退路的仗,我们打算持久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