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世界上到处都是被聒噪的青蛙掩盖的声响。成年的青蛙只会分享捕食的见闻经验,不断告诉身旁的小青蛙,指责那些与同伴同舟共济的青蛙。他们说,这是弱肉强食。最好,雌性青蛙找到一个捕食能力强大的青蛙,才难免饱受饥饿,才会生存长久。
听过最中伤的话,是我终于变成了当初自己讨厌的大人模样。听过最期待的话,是我一定会成为年少想望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蹲在河边捞一下午的蝌蚪回家,夕阳下舔着冰棒的日子已经不能满足我们的眼界,在楼底捉迷藏互换玩具已经不能使得我们快乐。大概是从那个分水岭开始,我们脱离孩童的称呼,不是小朋友,也不希望被叫做小朋友。跟如今长大后的我们希望被称呼得更年轻一些更稚嫩一点相反。对成人世界的好奇从本能里面迸发出来,我们学着年长一些哥哥姐姐的行为,希望得到家长老师的夸赞说我们长大了真懂事真能干。
每一个跟童幼年时期不断告别的行径都在指向成长。在无数个日夜交替里面,经历四季变更,年龄表面地告诉我们,你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们告别学校,进入工作状态,开始赚钱独立养活自己,寻觅爱人组建新的家庭,负担责任。每个环节都跟随时间拔节没有问题。可我们再也不会蹲在河边捞一下午的蝌蚪而感到快乐了。
蝌蚪们就像黑色带小尾巴的精灵们一样,在童年时期我捞回来的水盆里面游啊游,那个时候妈妈告诉我,晚上小蝌蚪就有些会长大了变成青蛙跳离了,所以你要是发现蝌蚪少了你就要庆祝他们又有谁长大了。我很不开心,为什么他们长大了就要离开,不喜欢在一起了吗?不喜欢一起分食物了吗?青蛙多聒噪啊,蝌蚪多活泼可爱啊。我也始终没在童年的时候说出来这番话,就心想如果我也是蝌蚪我变成青蛙了也还要活泼开朗。
蝌蚪们不管在意与否,不管愿意与否,变成了一群群青蛙。
食物链的弱肉强食使得许多雌性青蛙占据了看起来的劣势,但凭着美貌才能俘获雄性青蛙的芳心后,似乎一部分劣势的雌性青蛙饱腹感的日子丰盈起来。就从什么时候形成了一道暗链,捕食能力不强是雌性青蛙天生本该理所应当的劣势,只需要找到能力强大的雄蛙便一劳永逸。
所以不少成年雌蛙都攀比美色之后,拿出自己的条件来权衡利弊。雄蛙们也关上了唯爱之门,考量雌蛙的配种与之结合繁衍更优质的下一代。
这个时候却有成年蛙说,还想保持幼年时期大家一起分食有爱的日子,雌雄的吸引是在时间里面萌生固定的,哪怕保持着对后代基因的不确定,却充满希望地生活着,免去计算公式法一样的以为找不到美色的雌蛙或者捕食能力最好的雄蛙便不可获取生命的延长,种族的优质。
这个声音被嘲笑幼稚。尽管也有一部分蛙跳跃出来表示认可,但大家都不说话,不敢说话,不敢打破保持已久的法则。其实很多雌蛙已经具备良好的捕食能力也足以喂养自己,很多雄蛙有心仪雌蛙,却不敢相信是不是这就是最好基因的沃土。因为长辈蛙们的经验跟口述不断告诫他们,必须,应该。他们从来没有从长辈蛙们口中听到初心,真实,快乐的字眼。他们好像只是为了长久存活下去,意义这样的字眼,只是与生命长度关联,无关厚度一般。
只愿无数次醒来的白天,无数次睡去的夜晚,无关打扰年少的模样。取悦自己最好的模样是愿意为了遵循内心去付出,没有理由苟且活着,忘了爱究竟是什么。究竟这是可笑的幼稚还是透彻的真谛,不如保持一如当年蝌蚪的内心,别变成了青蛙,只会无谓聒噪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