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一个人,黄昏时分,独倚窗前,忽而忆起年少往事。
小时候,我们那个胡同里的小孩基本上全是女孩子。胡同里几位年轻的父亲常常聚在一起,开玩笑说,我们这条胡同叫老丈人胡同,以后女婿上门必须要提酒过来。当时的我也常常幻想,以后要嫁个如我爸一般善良英俊的男子,回来后一定要给爸带好酒好肉好吃的。可是,没想到,多年后我的婚礼上,爸爸竟然缺席了。而他的女婿第一次来这个胡同时,这位调皮的老丈人也不在。他的女儿,只能带着女婿去坟前给他酒喝,给他喜糖吃。
小时候,一遇到委屈或伤心事就会嚎啕大哭。直到有一天,看到大我两岁的邻居小姐姐被她爸爸骂了后默默地抽泣,我才知道,原来哭可以是无声的。当时觉得这种哭泣好优雅。在后来的成长岁月中,我也慢慢学会了默默落泪,可是,现在的我却无比羡慕和怀念小时候那个难过时肆无忌惮地大哭、开心时没心没肺开怀大笑的小女孩。
上初中时,听了孟庭苇的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当时觉得好神奇、好浪漫,冬天竟然可以下雨!也因此常常一个人发呆,徜徉于自己的浪漫遐思。再过14天,我来到南方这座城市就满11年了,冬季细雨绵绵已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可我总会自豪地跟先生及身边的朋友讲:在我们老家冬天是要下雪的,鹅毛大雪后,放眼望去,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特别漂亮!我们可以打雪仗、堆雪人……
邻居妹妹的表哥比我大两岁,比我高一个年级,长得眉清目秀,学习成绩特别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对他的感觉,除了特别的崇拜,还多了懵懵懂懂的喜欢。初中时,我俩在一个学校。有一个学期,我们俩的体育课刚好在同一节课上,每当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我心里就好甜好欢喜。整个初中,从没跟他说过话。后来到了高中,我俩又在同一个学校,整个高中期间,我们大概互相共借过两三次书,说过的话,大概在八句以内。我默默地喜欢了他好几年(我俩之间没发生过故事,但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的傻傻的满满的喜欢,却让现在的我决定单独写一篇文章来纪念她最初的那场酸酸甜甜的美好暗恋)。后来他读了我们当地的一所重点大学,而我经历了高考及复读,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地方读书。我在大学期间,听说他跟他的高中同学结婚了。那时的我,对他是真切的祝福。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小时候生活貌似清苦。那时村里的孩子们大多没有各式各样的玩具,我甚至连一个洋娃娃都没拥有过,更没有去过公园。一群孩子或田野里嬉戏打闹,或“飞檐走壁”,泥土、树枝都可以变成我们的玩具,羊羔、小狗都是我们的朋友。我家旁边那条街上,有两排粗壮的合欢树,夏日里开满粉色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已是我记忆中最美的乐园。稍微大一点时,在电视剧里看着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看到里面人物的新鲜生活,我艳羡了,又觉得遥不可及。上课时,老师讲着外面世界的精彩,我常常一个人发呆。我设想着以后的生活,就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当授业解惑受人尊敬的老师,当救死扶伤的医生,当帅气的警察。可是,却不知怎样去实现,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读书,知道更多的东西。后来,有那么几年,身体受到疾病的折磨,内心有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也有对父母责任的思考,而后又经历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困难,是看过的很多文章的话语给了我鼓励及指引,陪我走过一段段困惑、煎熬的路程(这些能量满满的话语太多,我选几个印象深刻、当时给我极大鼓舞的附在文后)。现在的我,不是大富大贵,却成为了小时候想成为的人。感谢我的父母,不管生活多清苦,都能满足我读书的愿望,感谢我的父母,他们文化水平都不高,却能让他们的女儿有喜欢读书的乐趣。没有父母,就没有现在的我。
……
回忆至此,往事似历历在目、想一一道尽,又觉千言万语凝噎在喉。
猛抬头,天已黑了许久了吧。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呼出来。先生应该准备好晚餐了吧?
附上曾给我极大鼓舞的、印象深刻的几句话与大家分享: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遇到最坏的事情,那也不坏,因为“从今天起再也不会比这更坏了,只会更好起来。
当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们也能够说:我很幸福。因为我们还有健康的身体。当我们不再享有健康的时候,那些最勇敢的人可以依然微笑着说:我很幸福。因为我还有一颗健康的心。甚至当我们连心也不再存在的时候,那些人类最优秀的分子仍旧可以对宇宙大声说:我很幸福。因为我曾经生活过。
生命原来是梦想的一架梯子,可以一直延伸到梦想成真的那一刻,只要你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