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办公室里,只有丝许阳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的缝隙流入房间,这是保密局长办公室。
保密局,这个国家最具势力的机构之一,里面从来都是好进难出,暗无天日,充斥着残忍和暴力,是血与肮脏的寄所,是神秘与真相的圣地。
正中一张整洁的办公桌,桌子后面背对着窗户坐着一个有着天生忧郁面孔的人,似乎深知自己的职位,连仅有的一点光线都不想面对!尽力去躲着它。留着两撇整齐精炼的胡髭,威严的鹰钩鼻上架着一对锐利的眼睛。
他凝视着桌子上的一个墨水瓶,静静地抽着一支烟,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透过白色的烟雾显得更加忧心忡忡。
最近他总是回忆起在军校的生活。以前也有过回忆,回忆的是自己在军校的摸爬滚打,四年下来换来以全优的成绩毕业。
但是那些回忆是自己的奋斗史,自己经历的一次次实践一次次训练都历历在目,尤其 是那次让他一举成名的考核,与其说考核,倒不如说是那次实战,所有情报科四个年级一百五十名学员同时参与考核,深入敌区,完成一系列的任务,最后以牺牲三分之一的学员结束了考核,他在考核中取得了非凡的战绩,不仅仅是他,有着杰出成绩的学员成为军校乃至整个军队的推崇,塑造了皇家十三太保的美名。可是回忆中总是少了一些东西。
昨天发生了影响很大的白公馆事变,叛变头子张天河和白公馆的所有人因拒捕发生交火被全数歼灭。
这个原总参作战部副参谋张天河抓住了他的思绪,他才明白自己的回忆中少了什么东西。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显得那么模糊,身边的环境显得那么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在他的世界出现过,他知道自己是十三太保之一,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称号的来源,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其他和他有同样盛名的学员,可能这是自己所从事的行业形成的习惯,谍战的世界无法相信别人,大多情况是一个人行动。
这个张天河似乎是和他同期情报科密码班的学生,十三太保之一,通过这个人的档案证实了他那不经意的回忆。
突然间他很想知道十三太保这个名称或组织的来源,到底是学校的册封,还是自发的组成,亦或是公众的评定,他也想知道十三太保还有哪些人。
“报告!”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来!”浑厚的声音有着一种威严。进来的是刚从军校毕业的秘书王瑞平。
“叶局,张天河参与的白公馆事变整个事件的文案完成了,请过目。”
叶啸林接过了文件翻了起来,想起王平也是皇家军校毕业的军官,便问了一句:“你对皇家十三太保知道多少?”
王瑞平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叶局,我不敢班门弄斧,谁都知道你是十三太保之一。”
“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这是命令,对,是命令。王瑞平心里不由得嘀咕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说说了,但是说之前要给自己一个退路:“叶局,属下知道的绝大部分咱们局里档案室里都有,就是还有一些在军校私下流传的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您不要见怪。”
王瑞平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叶啸林的脸色,没有看到什么变化,就继续说:“十三太保的最初来源是十年前针对我国反派紫金军的蓝色计划,你们在敌区实施间谍,情报和暗杀一系列的任务,在经历蓝色恐怖后有三分之二的人顺利班师,其中的细节我就不说了,毕竟我们也是从作为指导性的教案上了解到的,你是亲身经历过的。
“当时能够安全回来的人无疑是当时的英雄,人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其中有十三人最为杰出,他们不仅仅取得了优异的战绩,并且有着过人的才智和谍者所应有的天赋。
“接着先是在学校流传起了皇家十三太保的称号来指代这十三个人,后来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大诗人章话写了一首诗,为:
汉家将士三千万,悲吟雨雪动林木。
霓旌绛节倚彤云,潺湲声断满溪冰。
节物相催各自新,二月黄莺飞上林。
闲庭曲槛无余雪,清净水中初见月。
一尊酒对一张琴,彩船当空泛银河。
登高何必上龙山,云中驿道向东辉。
神光欲截蓝田玉,别情一点志成心。
这其中的二月黄莺飞上林中的林就是您了,彩船当空泛银河便是张天河。”
王瑞平停了下来,当然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只是说了一些官方谁都知道的废话,但是他没有叶啸林的指示,不敢往下说。
叶啸林从文件上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直指王秘书,王瑞平感觉脊背发凉,感觉比在黑房子里那些遭受酷刑的人还难受,打破这种僵局还是主动说话。
“其实,除了上面那些,军校里还有一些关于你们的微词,流传甚多。但也只是作为私下讨论的话题,没有人敢真的质疑。
他们说其实十三太保是内定的,因为有比你们优秀的人都没有入选,由于当时我们帝师已经将樊军和紫金军左派收服,故军校有原樊军和紫金军的军官,而据说十三太保只有帝师的军官,所以忠诚度才是第一标准。至于评定的人属下不敢说。”
“张天河的事件不是让谣言不攻自破了。”叶啸林轻蔑的一笑,鄙夷的说。
“是,是,那些谣言纯属扯淡,不仅侮辱了那些英雄豪杰,也侮辱了……”
叶啸林知道他省略的东西。看完了文件,随手扔在了桌子上,王秘书明白文件没有什么问题,就敬了一个礼走出了办公室。
叶啸林威严的声音可以击垮别人的疑惑和那些谣言,但是他心中还是有疑惑,但是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他也不能去质疑那个人,那个安排了一切的人。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张天河的身上,刚看完卷宗的他不但对白公馆事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相反倒产生了一系列的疑问。
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早上八点二十七分,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发出简短的命令“三分钟后出发。”
还有三分钟,叶啸林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间门后的镜子前面,整理起自己的军装,只有在今天的这种场合才穿军装,平时都是黑色的皮夹克和风衣。认认真真的整理,细到每一个纽扣的排列到袖口没一层衣服的层次。最后拿出无论什么衣服口袋里都备有的梳子将自己的头发梳的没有一根杂乱。回身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大步走出了办公室,随手带上了门。
保密局坐落在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三层的土灰色楼房,阴森森的像一只恶鬼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吞噬人。简朴的外表下隐藏着权威。
叶啸林到楼下,一夜没睡的他呼吸到早晨冰凉湿润的空气感觉很精神,没有半点疲劳。早已等候的王秘书和两个当班的保卫科的特务跟了上去,刚走下台阶就有两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王瑞平为他打开了后一辆的后排车门,等他坐了上去,轻轻关上车门,从前门绕过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两名特务也马上登上了前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的驶出了保密局,开向总统府。
总统府无疑是这个国家最富丽堂皇的地方。金色的琉璃瓦在早晨赤色的阳光下金碧辉煌,门口两根伟岸的石柱上雕刻盘旋着两条吞云吐雾的巨龙,威严的望着来人,俨然是这座宫殿的守卫。
很准时,九点到达了总统府。
朱红色大门开启,是侍从总参端飞云。端飞云将他叶啸林迎进府内。
端飞云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加上瘦弱的身躯和高挑的身材,像一个书生。
室内是一个大厅,中间只有一套沙发,整个大厅被绣花地毯所覆盖,一直连续到尽头的楼梯,楼梯上到一半便折向两边延伸进入二楼。楼台背面的墙上挂着的是清明上河图,两边摆着宋代青花瓷。
端飞云带他坐在沙发上:“叶局长,总统在和总参宋亭波上将,国防部长楚来元上将还有总参作战部长于秋风中将商议国事,请你在这稍等片刻。”
叶啸林心里嘀咕这个比他高两级的优秀学长居然如此谦卑。也难怪,在这种地方自己都感觉身上有无形的压力,更何况常年在这里工作的人。想到这些叶啸林反而钦佩起这个学长。
即使总统不在,叶啸林也端端正正地坐着,两手平放在腿上,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纹丝不动。
大门又开了,进来的是国家安全局局长孔良超。
叶啸林起身迎接,相互问候。孔良超来在意料之中,因为张天河的案子是保密局和国安局联手经办的。
“叶兄比我孔某人先到了,惭愧,惭愧!”
孔有着一副和善的脸,总是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但谁都知道善人是坐不到这种位置的。
与保密局并驾齐驱的国安局也是特务机构,两局互相制约,又互相刺激,在互相排挤中发展,达到了设立者的目的。直接受命于总统,成为总统的左膀右臂。
“不知孔兄对此次案件有什么看法。”
“坦言说,这紫金军在我军的心脏放着这么大一个棋子插着一把刀,真是难以置信,想必以前我军的节节败退找到根源了。而我等总统的左膀右臂居然毫无察觉,我等难辞其咎,罪无可赦啊!”
孔良超果真老到,非但没有说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反而急于招揽责任,让叶啸林很是佩服。
“这张天河是皇家十三太保之一,而叶兄也是十三太保之一,不知叶兄有何高见?”
这句让叶啸林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孔良超会这么问,正尴尬间端云飞解救了他。
“总统到!”坐着的叶啸林和孔良超立马起立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