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对我来说很珍贵的老照片,因为它是我的奶奶在世时也是唯一的一张照片,依稀记得大概是在1993或1994年的一个夏天的雨后拍的,那年我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才刚上小学,而随后的一年奶奶便离世了。
第一次发现这张照片的时候,应该还是在初中的时候,当我从家中一堆老照片中看到它时,已经是残损不堪了,由于南方的气候多潮湿阴冷,许多照片都堆在一起又没有塑料膜的保护,照片就很容易受潮,使得很多照片色料变形脱落。但是这张照片里奶奶的样子还能大概地看得见的,并且赶紧重新收好。
后来,这张照片就一直跟随着我,从初中、高中再到大学,小心翼翼地被我夹在心爱的白色素描大本里,它几乎伴我度过了整个学生时代。如今,我已经大学毕业并且开始工作了,而奶奶也已经去世十四个年头了。
脑海中奶奶的样子也渐渐开始淡忘,有时候我会问爸爸,您还记得奶奶的样子吗?他说当然了,而我却被爸爸反问道“不记得奶奶的样子了吧,小时候奶奶很疼你哦”,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是,奶奶的模样真的很模糊了。是啊,奶奶去世时我才六岁,甚至还没上学,随着一年又一年的时光飞逝、世事变迁,渐渐地真的我可能就忘记了,虽然每年过年都会去给奶奶上坟。 所以很庆幸当时的我及时找到这张珍贵的照片—就是这张爷爷、奶奶、我(照片里的小男孩)还有小妹的合影,而如今每当我拿出这张破旧的老照片时,都仍会无限勾起我那些无限童年回忆,当然还有照片里这位慈祥的老人—我的奶奶。
依稀记得那是一年的夏天,天气稍微有点闷热,应该还刚下过雨,树木及路面湿漉漉的印象很深刻,从照片中也能看到地面很潮湿。而那天应该是有人来村子里给拍照,因为那时的农村里很少人会有相机,大多都是外地人进来专门给拍的,所以有拍照的机会很难得的。还记得知道要和爷爷奶奶拍照了,而我因为没有合适穿的鞋,就是不肯去拍,大人怎么劝我都没用,没形象就不上相啊,呵呵,想想我小时候就已经那么任性啦! 后来好像还是妈妈借了双邻居家小孩的凉鞋给我穿上,才拍了照片,也就是照片中的那双淡黄色的凉鞋,而且明显小一号啊,脚趾头都挤一块了,发现没?现在想想要是当初没拍这张照片该多可惜。另外,我上身是件白色小背心,裤子则是妈妈用大人的衣服改过的一条裤,记得之后好像还穿了很久,因为小时候家人真是穷啊。小妹则穿了件蓝白色连衣裙,衬托着圆乎乎的小脸,很漂亮很可爱,不知道如今已长大且有了自己女儿的妹妹看到这张照片会怎么想呢?在最右面正襟危坐的则是爷爷,那时爷爷很能干,看起来瘦瘦矮矮的,却是一个精干的人,黑黑得一双大手和脚,正是靠着他们,爷爷才支起了整个家。小时候常听爸爸说过,爷爷小时候因为读书不行,比不上其他几个兄弟,总是挨老夫子的打,也不受我的公公(爸爸的爷爷)的疼爱,但是成家却以后非常努力,奶奶由于常年生病在床,几个子女都很小,所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爷爷一个人去承担的。老爸常说,爷爷那时候真的很苦。照片里爷爷的脸已经看不清了,我在ps里也无法修复,还好爷爷如今健在,身体也挺健朗的,但如今七十多岁的他明显比照片上老了很多了。
而最左边的就是我最敬爱的奶奶了,那么慈祥地端坐在那里,那么慈祥的笑容,仿佛一切还在昨日,甚至听到奶奶疼爱唤着我的小名,“敏…敏…“。中间的那个小子就是我啦,看到小时候的我那么高兴地倚在奶奶的身旁,又想起奶奶曾经是那么疼我了,肯定又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留给她的小孙子呢!
小时候的我真的很不懂事,特淘气。一天到晚在外面疯玩,不着家,不到天黑是不会回家的,每次都是到晚饭时妈妈到处找啊喊啊。记忆里的奶奶总是呆在床上,因为她体质虚弱经常生病,她的房间也总是充满了浓浓的中药味,有时候她还会让我喝苦的要命的黄连水,说可以预防感冒。所以开始时候我很不愿意去她的房间,每次经过她的房间时,我都是匆匆跑过去,生怕被她叫住,有时候也当没有听见继续走掉。直到有一次她看到我,甚至不顾生病下了床走到门口,把正在门口玩耍的我叫进她的房间,然后,慢慢地打开一个很大木箱子并从木箱的底层努力掏出了一小袋蜜枣。然后开心地眯着眼睛递给我说 “拿去吃…好吃…”。 后来每次去奶奶的房间都能有好东西吃,去得就很勤,也不再害怕的房间里的药味了,再来每次叫我的时,我都满怀骑到地咚咚得飞奔而去了,奶奶每次看到我总是笑眯眯的,很高兴,而且我总是也不负期待得到一些好吃的,有时是几粒糖果,有时则是一块甜糕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样一个物资贫乏的年代,如果时常性能有点零食吃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但是,我吃到这些好吃的零食时却从没想过它的来处,后来长大了一些才知道这都是奶奶生病时,别人看望她送的东西,但是却很少看到奶奶吃,原来一直偷偷藏起来留给了我。
如今,望着照片里那个挂着一脸稚气与童真,倚身轻靠着奶奶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十数年时光飞逝,世事变迁,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或实现一个人的梦想。虽然人生之路总是要向前进的,现在经历的一切终也将会成为将来的回忆,而人性的遗忘性也是可以让我们一某种方式有机会去铭记和追忆过去,或许是一张照片,或许是一种味道,一如那从箱子底掏出来的零食的甜味。
以此文怀念在那段清贫的童年岁月里,给于我无私关爱和感动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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