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力威把文件放在蔡氏接待人员面前，上面醒目的印着“关于量子试验特别重大事故的调查报告（蔡氏医疗部分）”，下面印着西腾市应急领导指挥部技术分析组，然后就是鲜红的“绝密”。

       熊力威眼睛看着那个封面：“你可以选择看这份文件，你可以选择不看，我绝对相信，事故发生以来，你们蔡氏医疗内部也会做相应的调查吧，我希望你们配合我们工作，提供蔡氏医疗的人参与这个试验的名单，你看有没有困难。”

       外联部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份文件发了会呆，然后说道：“我选择不看，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调查还在进行当中，不过我们是不干涉员工私人生活的，也许真的像您所说的一样，有人私下参与了试验，但与蔡氏医疗无关，况且我们对那个领域的科学，不太感兴趣。”

       “那就是不能提供名单了？”熊力威追问道。

       “目前还没有，所以没办法找到哪些人参与了试验，那是个悲剧，我们对试验不感兴趣，但作为一个医疗机构，对这场人间灾难，感到非常遗憾，我们愿意配合政府，也愿意认真考虑政府提出的任何要求，真要有相关的证据，我们也愿意和政府协商，凭借蔡氏医疗现在的能力，响应政府的相关要求。”外联部的人，不再看那从文件，两只眼睛紧盯着熊力威。

       虽然没有提供任何名单，但他仿佛在向熊力威透露着什么。

       熊力威呵呵一笑，站起身，收起那些文件：“好的，你们呢，继续调查，我呢向上级如实汇报，你听你们领导的吩咐，我听我领导的吩咐，希望我们的领导，足够聪明。”

       三辆警车呼啸驶出蔡氏医疗，去了商业数据集团。

       简言之，熊力威如法炮制，先是掏出那些“绝密文件”，问对方看不看，对方肯定会选择不看，然后让他们配合，他们顾左右而言他，明里暗里的表示，得看到国家的处理意见，然后再配合，说白了，就是国家拿到足够的证据，开始抓人或者开始杀人的时候，他们才愿意配合，要么把自己手里的王牌交给国家，要么愿意付出足够多的钱，否则，不会提供任何消息，大家的心里都在等着那堵南墙，都在等着那条黄河……

       三天以后，所有的单位都跑了一遍，他们行为出奇的一致，熊力威把佟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佟强啊，所有单位都跑完了，颗粒无收，你怎么看啊，你说我怎么办啊？”

       佟强呆坐在一旁：“您的意思，肯定不是让我们抓人，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知道。”说完勉强的笑了一下。

       熊力威慢慢的说道：“剩下的就看你的表演了，我告诉你，你仔细听，你亲自去趟中央，把名单向公安部的专案组汇报，然后告诉他们，可以出一份拘捕令，把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部拘捕，押往中央，记住公安系统里的电子签章，只用一半，剩下的一半抹掉，这样那些公司啊，协会啊，就会知道这些拘捕令的确是公安部下发的，是真实的，但只有一半能验证，说明公安部正在委托咱们，向他们要人，到时候，看看咱们是怎么一个个击破这些肉头阵的，看看死猪到底怕不怕开水烫。”

       佟强想了想问道：“半个电子签章？这种签章在系统里不合法吧，能做出来吗？”

       熊力威笑了笑：“可以的，公安部那些人可以做的，那只有半个电子签章的拘捕令，只要发布，我就让你们局长带人，上门去抓人，谈条件，我猜你们局长很乐意做这种事。”

       佟强笑了笑：“我也可以抓人啊，我飞回来很快的。”

       熊力威指了指他，摇了摇头：“你呀，没看出来吗？拿着公安部批文抓人这事，不涉及到机密，让你们局长去，对他来说多有面子啊，多出成绩啊，我为什么不让他去中央汇报呢？年轻人，只有你的局长有面子，有成绩，他才会高兴的把局长的位置让给你……”

       佟强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明白了，我还是需要锻炼啊，天天侦察抓人的，一时间竟想不到这些东西。”

       当天晚上的飞机，佟强直飞中央的公安部，2个小时以后，那个只有半个签章的拘捕令便在公安系统下发了。

       半夜刚过，西腾市公安局的大院里便停满了闪着警灯的警车，局长把手里的屏幕向大家晃了一下：“每辆车负责抓的人都在系统里，现在出发，直接抓人押到城郊的看守所，没抓到的，没关系，马上在系统里向我汇报！出发！！”

       一时间，近百辆警车呼啸驶出公安局，奔向不同的街道……

       在小区里、市里的酒吧里、咖啡馆里、健身房里……一个又一个的嫌疑人被拖了出来，验明身份后，直接被塞进警车，当然也包括虽寿镇里陶忆南的家，还有心琼项目部他的办公室。

       西腾市的公安局长在指挥大厅里，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未抓捕”的名单，一边指挥着身边的话务员：“马上给蔡氏医疗打电话，严厉的告诉他们，限期24小时内，必须交出嫌疑人，语气说的重一些。”

       “这个嫌疑人是宗教协会的，也没在家，没有他的消息，给宗教协会打电话！”局长走在指挥中心的过道里，指着屏幕大声喊道。

       “这个也要打，反人工智能协会的。每个部门打一个，打完就下班！”

       局长看起来非常兴奋，他手舞足蹈的在大家面前表演。

       蔡氏医疗的高层开始陷入恐慌之中，他们围在办公室里看着那张只有半个电子签章的批文，蔡百福也连夜飞到了西腾，外联部的人正在向他诉苦：“公安局的人很嚣张，他们2个小时已经打了4个电话，张嘴就要人，否则对咱们不客气，还说他们手里有足够多的证据，让我们想清楚。”

       蔡百福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到底有多少我们的人参与其中？”

       外联部的人把几张纸递到他面前。

       他一张一张的翻看着：“这些人，我都认识啊，都和我见过面的，为什么他们会偷偷参加这个试验呢？”

       燕小蚁回答道：“我问过陶忆南，他只是对技术的好奇，我们给了他们更多的物质福利，他们在物质上已经充足满足了，所以，是这些先进的技术，或者说是这些超前的技术，吸引了他们。”

       蔡百福想了想，看着燕小蚁：“这些人，还剩多少？”

       “2个，我提前做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公安部下的批文这么快。”燕小蚁小声的说。

       蔡百福慢慢站起来：“这就是先机啊。”他向外联部的挥了挥手：“外联部的人先出去，其他各部的领导都留下。”

       他坐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拿起那张打印出来的拘捕令，端详的看了一会儿：“我们得出让一些技术，或者名额了……”

       燕小蚁问道：“他们对技术不感兴趣，我们的医疗技术是个好东西，但要想让这些技术发挥作用，还得靠设备和人才，他们哪有这精力？”

       其他的部长们也附和道：“是啊，蔡先生，实在不行，我们让出一些名额，或者把每年的盈利让出一部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出事啊。”

       蔡百福笑了笑：“是啊，这些人是蔡氏的财富，价值不菲啊，我和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面对面谈过话，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他们的。这样，各部门回去，把你们自己认为可以出让给政府的技术或者名额，列一个表出来，明天下午交给我，公司层面的事，我去和政府协商，注意，部门的技术虽然非常具有价值，但是诸位要从大局出发，不要小家子气，先提交上来，我再和大家商议，毕竟政府里也有一些专家，想要我们的技术，我们拿出来的东西，要在第一时间打动他们。”

       大家都一一向蔡先生告别，最后燕小蚁还是被留了下来。

       “小蚁啊，你做的很好，我呢，就不打听那两只蚂蚁的下落了，总之，你要藏好他们，别让警察找到他们，你对脑科学部比较熟悉，虽然你不在那工作了，这次提交的技术列表，你把脑科学部和影像部的都研究一下吧。”

       他示意燕小蚁坐下来。

       “唉，我真希望有两个你啊，现在看来培养一个部门的部长，太难啦，天才很多，但是找到一个合适的部长，还真的很麻烦。”说着他看了看时间：“天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先休息，休息好了，再去工作，不急，我还真不太相信，通过这件事，能把蔡氏医疗为难成什么样？”

       燕小蚁慢慢退出了房间，其实大家早就知道，政府在通过这件事，抓住了各机构的把柄，想做一些交易而已，因为各协会、机构掌握的特异功能的人太多了，政府的管理方式比较呆板，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为政府工作，而且民间的这些协会，有庞大的金主群支持，赚钱比政府职员快多了。

       这次试验，死亡的人数这么多，政府在短时间内，马上压住舆论，借助国家的力量，向这些不归教化的人，亮亮肌肉。

       和蔡氏医疗一样，被牵扯到的其他机构，也正在秘密研究着相同的事情，如何利用一些核心的技术和人员，交换这些被通缉的天才，保住他们。

       那张只有半个签章的拘捕令，只存在了12个小时，然后就从公安系统上悄悄的消失了，给西腾市换来的，则是和佟强一起来到西腾市，由18个官员组成的特派组。

       很快，两位专员来到了，蔡氏医疗的办公室里，他们和蔡百福寒暄了几句，便递上几张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基本信息，然后便一言不发了。

       蔡百福拿过来，扫了一眼，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助理：“查一下。”

       助理拿着那几张纸，走出了房间，大概5分钟，便回到房间，把一块显示信息的屏幕递给了蔡先生：“就这些。”

       蔡百福看了一眼，便跟专员说：“名单一共有510人，可以说，其中有460人，与蔡氏医疗是签定了大脑数据托管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半年前做的数据备份，但是现在那些人已经没有了，所以这些数据……”

       其中一位专员说道：“这你不用管，既然你那里只有460人的数据，你们就做好恢复的准备，至于这些大脑数据，恢复给谁，你们最好也不要过问，到时候，只由底层的技术人员做恢复工作，我们提供相应的载体。”

       蔡百福点了点头：“这倒不难，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还有两个人员，对于恢复工作比较重要，我猜想他们现在是畏罪潜逃了，我们也在努力寻找，如果找到，是不是……”

       那专员呵呵一笑：“你的人，潜逃到哪里我不管，这460人，如果能正常恢复，一切都免了，至于拘捕令，那是公安部下发的，与我们没有关系，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说完他看了另一位专员一眼。

       另外一位专员，也掏出自己屏幕，大概扫了一眼：“接下来，就是商务上的事，第一政府需要派到你们西腾市的蔡氏医疗两名雇员，只参与财务工作，其他一概不问，另外我们需要你提供12个‘锦城蚂蚁’的资料，只需要提供资料，人还是你的人，怎么样？”

       蔡百福想了想说：“那些蚂蚁的价值非常珍贵，如果我们把资料交出去，万一泄露了，那将非常危险的事，现在国内外都有无数的财团和寡头，盯着这些人呢，所以，您再考虑考虑。”

       那位专员用眼角撩了他一眼：“正是由于重要，所以我们必须要资料，只要资料，我们甚至连面都不用见，这有什么危险的呢？明说吧，这也是上层的意思，至于上层是什么意思，你我就不便揣摩了。”

       蔡百福苦笑一声：“好吧，我可以把名单交出去，你们也可以派财务人员进驻到蔡氏，我们完全配合你们的工作。”说着，他向燕小蚁挥了一下手：“这位女士就是蚂蚁中的一员，燕春一，绰号燕小蚁，非常优秀。”

       那两位专员，仔细的打量着燕春一好一会儿，好像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摇了摇头：“不可貌相啊，那是你们公司的事，我们只要资料。这么说，如果蔡先生同意我们的要求，我们马上向上级汇报，你们的准备工作也尽快展开。”说着那两位专员起身站了起来：“到时候我们会派专人来和你们对接，拿数据拿蚂蚁的名单。”说完就走出门去。

       大家也一起站了起来，看着两位专员，算是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