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读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觉得多么美好,穿着裁制的春服,和五六个朋友,带着几个孩子,在沂水里游泳,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儿回来。
花朵在春夏之交的暖阳下争妍斗艳,各种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在山间,河边,一路铺开,三五好友边走边聊,时不时拨弄一下路边的野花,孩子们折下一朵,插在了头上,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突然一只松鼠飞快地从一颗樟树上飞跃到松树上,拖着长长的尾巴,窥探着这群人。知了不知道隐藏在那颗树上,唱着千年不衰的歌曲。
这样的一场春游是多么令人向往,需要适当的季节,适当的风景,更重要的是适当的好友和美好的心情。
说起好友,实则难能可贵。儿时的好友是可以与你一起跳皮筋,一起做做作业作,一起偷别人家橘子的孩子,青少年时期的好友是可以与你一起备考,一起学一首流行歌曲,一起看一本好书的人,长大后的好友是能彼此了解,相互慰藉,又各自独立的人。
学生时代,由于同学众多,每天都朝夕相处,所以“朋友”自然就很多。初中时代我的同桌,告诉我《读者》就像一个人行走在沙漠,又孤单又刺激,让你有力量。于是她成为了我的朋友。
高中时代的宿舍室友,跟我讨论三毛,说三毛与荷西在一起就是爱情的样子,我们在文学的世界里一起陶醉。于是,我们成为了挚友。
大学时代,大家开始找不到朋友了,同学们各有各的节奏,有的谈恋爱,有的做兼职,有的搞社团活动,有的认真上学。“朋友”变成了可以与你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饭友,可以一起去步行街只逛不买的同伴,可以与你一起逃课的“狐朋狗友”。
当你一个人在食堂,端着刚打好的饭菜,走走停停观察一圈发现没有一张独立的餐桌可以容纳你这个孤独的灵魂,于是你想找个饭友。
当你一个人去上课,走到教师门口,发现满座皆是成双成对,鲜有单独一人的时候,于是你想找个男友/女友。
而我,想起初中那个与你谈论《读者》的同学,当时觉得她能成为我成长路上不散的朋友,以后我们以后可以谈论《收获》,谈论《红与黑》,谈论《红楼梦》,或者更广阔的世界。没想到初中毕业没多久就散了,虽然我们家住的不远,我也去她家找她叙过旧。但,终究还是被时间冲淡了一切。
然后幸运的是,高中时代那个能一起海阔天空的挚友也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于是我们的友谊得以延续,我们以合适的频率相互去对方的学校玩耍,我们继续在共同的爱好里面找到共鸣,而且还能彼此交换新鲜的八卦和对未来的畅想。就这样,我以为我们这样弥足珍贵的友谊一定能天长地久,绵绵无绝。
毕业了,那个我以为能天长地久的挚友,也来到了广东就业,我在广州,她在深圳,我们还是彼此鼓励,交换近况,偶尔去对方的城市玩耍。然而,随着我们的生活的变化,交集越来越少,话题也越来越少,而我们同样都是非常要强的人,最终我们发生了一次不欢而散的约会,友谊从此中断。
此后2年,我一直对这朋友念念不忘,以为当初自己是否太鲁莽了,于是我鼓起勇气再次向她发起求和的信号,我们的对话特别的顺滑,毫无时隔两年的陌生感,我们交换了彼此的近况,无话不谈。她经历了工作上的挫折和感情上的挫折,依然还在事业和感情上犹豫,而我相对较顺利。她还是像从前一样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可能就是太过珍视,让我感觉到了压力,我们又一次不欢而散。
从此,这个朋友,我没有勇气再一次重启,只是偶尔还会想起她。昔日的好友近况如何,在哪里工作,过得快乐吗?可是终究没有勇气再去重启了。
然后,所幸的是,我还有一个相识18年的好友,从高中时期鲜有交流的同学到大学同校才开始逐渐发展成为至亲至爱的闺蜜,我们每年见1-2次面,都在广东定居。每次见面,不需要刻意找话题,永远是那么熟悉的对话。她对我的强势迁让包容,我对她的软弱不甘不服,一个向前一个就退后,彼此毫不经意间,就把友谊的小船行驶到了今天,我们各自也从青春少女长成了都市青年,而后是为人父母,然后这艘友谊的小船却一直稳稳妥妥向着远方航行。
人生漫漫,人来人往,朋友看似多如牛毛,真正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慰藉到你的,恐怕凤毛麟角,而这其中还有三两好友,走着走着就被岁月的风吹散了,能留下来的就弥足珍贵,唯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