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大从第一眼看到陈河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这一年是2010年。
都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但是很明显,陈河并不算多帅,顶多就是笑起来特别阳光温暖,灿烂得连山河大海都要汹涌地倒腾起来。米大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像太阳一样,幽默内敛阳光,不过她自个儿加了一个,帅气。
可是米大是自卑的,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陈河,那可不是,在自己各方面条件还没达到对方的高度之前,整个人是自卑的、没勇气的。就像张爱玲说的:见了他,低微到尘埃里开出花来。或者说,米大自己也不清楚,这种自卑是从小根植在心里还是习惯于暗恋所带来的不自信,凭什么上天要眷顾一个平凡到骨子里的小女生?
先从朋友做起吧。米大默默在私下里定了个小目标。
那时候米大班级里的座位是按男女生坐的,半学期调一次。对此安排班主任的说法是:增进同班同学感情,男女生在学习上互补,相互促进。由于米大的身高在女生中是比较高的,所以自然而然被调到了最后一排,很巧的是陈河成了米大的同桌。米大抑制住内心翻涌的激动,若无其事地扯了一下嘴角,以示友好。
一开始,米大显得非常扭怩,毕竟喜欢的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能淡定吗?所以每次陈河主动找米大说话,她都含糊其辞,支支吾吾,生怕眼睛里的喜欢被陈河看出。但是陈河不知所以然,只道是米大讨厌他,渐渐地陈河也就识趣地干自己的事,或者跟前后桌的同学打得火热,而对这个扭怩的同桌一头雾水。
转折发生在几天后的晚自习之前。米大照例从宿舍洗完澡胡乱擦干头发就往教室走去晚自习,她一进教室,就看见陈河和前桌的两个同学在争论着什么。她还想着要怎样跟他们打招呼,突然就听到前桌的女同学小西喊她,米大快过来,你也加入我们的竞争目标吧。
米大疑惑地问,什么竞争目标啊?
小西指着陈河和另一个前桌石头笑嘻嘻地解释,是这样的,我,石头和陈河,我们三个刚才约定了一个计划,谁在接下来的期末考试里最低分,那个人就要请吃饭,最高分者则拥有一个愿望,其余三个人为其实现,在这期间我们可以相互学习。怎样,米大你也来玩吧。
米大看着小西期冀的眼光,因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下来,其实她心里还是窃喜的,起码靠近了陈河一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答应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陈河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轻轻地。
米大的成绩在班里属于中游水平,不像陈河小西他们的中考成绩都在班级前十,所以她更加勤奋起来,遇到不懂的题目拿出来跟陈河他们指点。而因为之前的联盟,她跟陈河也渐渐地熟悉了起来,没了之前的拘谨。他们有时会互相讨论问题,每次单元测试之后陈河都会跟米大对答案,一副朝阳向上的模样。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陈河在四个人中排第一,而米大意外地紧接着陈河的排名。米大想总有一天要超过陈河,因为前面的人只会向前看,不会在意后面的人,米大想陈河关注她,或者对她刮目相看。
因为陈河得了第一,石头是最低分,所以按照约定,石头要请吃饭,而陈河可以提出一个愿望。陈河想了想说,不然我们几个去郊游,天气怪好的,食物那些就石头包了,当作惩罚。这个主意挺好的,大家都接受了。
他们最后去了城边的郊外,那天天气出奇地好。石头和小西在前面开路,陈河和米大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米大在旁边听着陈河说着各种各样的话,偶尔笑笑或者插几句话当作回应,心里很温暖,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和陈河会并肩走在一起谈笑风生,或许她应该要更努力,这样才会配得上他。
陈河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狡黠地望着米大,一开始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跟你说句话躲躲闪闪的。
米大心里七上八下尴尬地说,哪里有,那时候不是大家都还不熟嘛。
那就好,以后我们还做同桌吧。陈河满意地说。
米大说,好啊。一直做同桌都可以。后面那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时间的长度慢慢延伸。到了第二年文理分班,米大和陈河不在一个班,这是遗憾的,米大益发地想念陈河,想念以前在一起同桌的时光。她还记得有一次问问题的时候,陈河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米大的眼睛闪亮了一下,偷偷感觉到陈河不介意,说明他心里是不排斥她的吧,为此她激动了好半天,那只手也因此保留着温度。
米大记得她写过一封信给陈河,夹杂在给陈河的语文课本上。内容无非就是各种琐事,和说着激励的话,努力学习,考上喜欢的大学。不过陈河没有回信,米大有点失落。这一年是2011年。
具体的琐事忘记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喜欢到不行的感觉。米大有。她忘记了因为什么事而低落,可是那种感觉她至今都还记得,就像是不能呼吸了一样,内心在呐喊,眼神在凄绝,声嘶力竭,可是陈河听不到,也看不到。如果你有看过大话西游里朱茵看周星驰的眼神,那你就可以想象米大看陈河的眼神,好像全世界的星星都落在她的眼睛里,灿如星辰。
好像距离都会随着时间的行走变远。他们高考了,上了大学,米大和陈河不在同一所学校。米大在大学里交了一个男朋友,是男生追的她。陈河被她收藏进回忆里,只偶尔在微信里问候两句,言语中知道陈河也交了女朋友,嗯,好像也是挺好的,各自过生活。这一年是2013年。
大学毕业后米大回老家工作,因为各种原因跟大学的男朋友分了手,伤心痛苦总会有的,接着全世界都知道她分手了。陈河在微信上安慰她,我也分手了耶,这下我们可以一起疗伤了。米大被他逗笑了,慢慢的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有一次有高一的同学搞起同学聚会,陈河去了,米大也去了,这是他们自高中毕业之后第一次见面,每个人都招呼着寒暄,米大隐约觉得陈河还是老样子,阳光得可以发出光来,那么刺眼,那么不可触摸,而自己竟还是会自卑到骨子里。不知道是谁提起往事八卦起来,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陈河和米大身上,米大一脸茫然,心砰砰直跳个不停,原来在懵懂的青春里,陈河也喜欢过米大,而自己不自知。
恍惚间米大感觉陈河的手不经意碰到了她的手,她的眼睛闪亮了一下,自己那只手默契地保留着温度,如同2010年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米大把微信签名改成:事隔经年,在你面前我还是自卑得低下头来。是的,她发现不管过了多久,陈河就像是一个标本活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他的特质还是会吸引她,而自己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自卑的,陈河太耀眼了。
米大的手机随即传来一条微信,是陈河的。他说,你签名里的“你”是谁?
米大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输入几个字,是你。然后点击发送,她觉得,她还是喜欢他喜欢到不行,就算时隔多年。
陈河发过来,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兜兜转转,对的人不管绕了几圈,最终都会回到最初的地方。其实有时候,爱就要说出来,藏在兜里,藏在心里,藏在别人的嘴里都不可靠,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我那么喜欢你,别让我再错过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