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司新来了一批实习生,一个个稚嫩又充满好奇的脸孔,凑到我面前,兰姐,兰姐的叫个不停。
3年时间,不知不觉自己已从“小”字辈,变成了“姐”,此刻回想昨天躺在沙发上,隔着手机屏跟爸妈撒娇的情景,瞬间觉得汗颜。
实习生小朋友问我的问题无非都是,论文怎么过关,怎样才能够转正,自己做得不好怎么办,公司会不会不要他,以及我的工作经历……
唯独一个女生,独来独往,每天行色匆匆,却似乎对每一件事情都淡定自若。我并不打算刻意打扰她的生活,但某一天她匆匆经过我的座位时,不小心碰掉了没装好的考研英语词汇手册,我才明白了一切。
我收回潜意识伸出的手,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她尴尬的回笑,迅速捡起手册塞进书包,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余光看到她表面淡定,实则坐立不安的样子,我打开微信,点进跟她聊天的私信框,只说了一句:谢谢你,让我记起来,曾经我也如此拼命过,没事的,实习加油,考研加油!
再回头看她时,她给了我一个平静微笑,眼睛里却微微泛起红光。
2
思绪飘向2013年,就是我要兑现当初刚进大学时对自己的承诺的那个大四,对高考成绩的不满,耿耿于怀了3年,那个大四我拼了命的看书背书做题,一定要考到理想的大学。
也许是太拼命了,过犹不及,14年年初第一次考研,进入政治科目考场时,脑子一片空白,本就是理科生,面对着那一堆政治历史题,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眼看时间一分分过去,大题一个没动,拿起笔胡乱拼凑着记忆加理解写了一通。
写到倒数第二题时,发现答题卡题号跟考卷对不上,回头一看,答案写错位了,那一刻的崩溃,无以言表,但是只能接受。
我匆匆忙忙将错位的答案抄写到正确的地方,划掉答错的部分,整个版面成了一片浆糊。出考场那一刻,感觉自己要散架了,因为想到了注定失败的结局。
第一次考研政治最后49分,离国家线50分只差了1分,我也因此连调剂的机会也没有,成功与理想的大学擦肩而过。
没有考好,自己也失去了方向,为了考研我放弃了去银行实习的机会,如今考研失败,大四课程结束,自己的工作没有着落。
妈妈寻思着找以前的在银行当行长的老同学帮忙引荐一下,可是对于我们这种并不宽裕的家庭来说,小小的引荐费用,估计得花上爸妈几年的积蓄。
我不想这样,一是自尊心作祟,二是觉得不值得,感觉好像是贴钱卖青春,我傲慢觉得我的未来不止于此,应该有更多的精彩。
我跟爸妈直言,我的工作自己找,他们不用太操心,去花那冤枉钱。老爸问我接下来怎么打算,我说这段时间准备好毕业论文,再去跑4-5月份的春季校招,找个相对好一点的企业先实习。
我顿了一下,看向爸爸,长吸一口气说,老爸,我想再考一次研,等实习找好了,工作之余我就开始准备,已经复习过的知识,到时候再巩固一下,肯定没有问题。
爸爸担忧的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妈妈掩饰不住担忧,劝我不要考研了,压力太大,怕我身体受不住,找份简单的工作,好好做着,不求我大富大贵,只求我平平安安。
爸妈的担忧,我是知道的,当年高考,因为复习紧张,压力大,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每天复习看书15个小时以上,中午也不午睡。
后来高考体检,转氨酶偏高,老师也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电话叫来爸妈,轮番着想办法督促我睡觉,这才过了体检那关。
去年备战考研也是,压力太大,抵抗力骤降,左半身肚子和背上长了疱疹,因为身上实在是疼,叫了舅妈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说我一个小姑凉,怎么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抵抗力都不如别人60-70岁的老人了。硬是打了半个月的吊针,人才精神过来。
我看向老爸,他跟我说,别太累着自己,身体不舒服立马跟家里说。学历不过是一个敲门砖,职场上真正重要的是个人能力,考研这个事,想再去试试就去,但是没有必要把结果看得那么重。
3
春招开始,我跑了5-6场招聘会,最终决定在一家本地的期货公司实习,一个月800的实习工资,公司提供午餐。
实习的内容是每个人分别跟10来个银行网点对接,定期约访理财经理,宣讲公司产品,谈合作,让他们介绍客户,然后我们给他们提成。
公司上班打开,下班不打卡,时间比较自由,就是几乎每天要外出拜访客户,武汉的夏天实在炎热,让人容易疲惫。
好在我跟高中同学兼闺蜜合租,她毕业工作就转正了,工资也不错,对我接济了不少。
当时为了省钱,住的地方在里公司近2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每天早上,我6点起床,赶上6点半的公交,坐3站路到地铁站,转乘地铁50分钟,出地铁口后步行大概20分钟到公司。
通常一天约见2个客户,保证每个网点半个月去一次,白天拜访完客户大概是下午3点左右,没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下班。
我的考研二战准备工作也在这种实习节奏顺利进行中渐渐加入进来。
早晨乘车的2小时成了我背英语单词的专用时间;上午拜访客户的间隙,或者是乘车时间,全部用来回顾数学公式;下班回家路上,读背政治历史大纲当;回到家里,偶尔买点菜,煮个饭等室友回来一起吃当做休息;晚上自己一个人埋在角落里看专业课本或者做数学题,直到11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时间在我每天这种紧罗密凑的复习和工作计划中慢慢滑走,虽然穷困,但很踏实,很快乐。
那时的我独来独往,形色匆匆,但是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淡定自若,宛如如今我身旁的这位姑娘。当时我也出了一次小差错,后来结束了实习生涯。
那时因为没有期货从业证,毕业后不能转正,考证那天,我误将专业课本留在了公司,考证回到公司之后,看到桌上的课本很是尴尬,内心里瞬间恐惧起来。
觉得自己一心二用,对不起公司,内心里无比内疚,心里作用促使我觉得那之后公司的员工都对我有看法,尤其是带我的人。
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有个人跟我说一句,没事的,考研加油,实习加油!只怪自己那么敏感,又有那么多的奢望。
敌不过心里压力,觉得自己不可能转正了,总该好好考研吧,最终辞去了实习,专心考研。
当如今的生活走向正规,也渐渐忘却了曾经的那个拼命的自己,忘了对她说一声谢谢。虽然如今的自己并没有上自己一直钟意的大学,也没有像那时想象的那样牛逼。但这份努力过后的坦然和满足,无可替代,让人无论生活得怎样,都开心且积极。
我要谢谢自己拒绝花重金被安排的命运,谢谢自己相信未来的无限可能,也谢谢自己拼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些谢谢,无关结果;那些经历,教我善待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