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已经八十多了,在他的这一辈子里养过十几只猫,最年长的活了十多年,短命的只活了几个月…但无论是怎么的猫,都和爷爷很亲近,因为只有爷爷有耐心在它年幼的时候悉心照顾它,看着它长大。
爷爷总说那些命短的猫十分可怜,它们天生怕生人,见人就躲,最后只得死在了外面的某个角落。家里的有只小白猫就遭逢了这样的命运。听爷爷给我说这件事时都不禁眼含泪水,我知道他在为逝去的猫祈祷。
以前生活在老家,爷爷养了一只“短尾”猫,尾巴只有一小坨,黑乎乎的,和锅灰差不多,后来才得知这小短尾大有来历。
那个时候,老家的猫特别的多,有些人家就养了好几只。但从小被遗弃的猫也很多,它们从小就流浪,能活着长大的只有少数,大多死在了荒郊野外。运气好活下来的猫都是很凶悍的,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猫。它们奔走于山林,浪迹无人之地,经常夜里出没。爷爷说有天夜里,房屋后面的林子里传来了凄厉的嘶叫声,打斗声。这是猫在争夺底盘的战争,可能回是两只野猫打,野猫和家猫打。两只家猫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激烈斗争的,因为它们有各自的底盘。爷爷倒没在意,因为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到了第二天大早,爷爷打开门,一坨黄乎黄乎的东西缩成一团,地上还有一排血迹。这是爷爷的猫,昨晚的打斗是它和一只野猫的打斗…爷爷急忙把它抱过来,它委屈地看了爷爷一眼,便缩下头,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它的尾巴被咬断了,靠着未断的皮毛,整条尾巴还在,只是再也挺拔不起来了。爷爷见状,一阵痛心。
爷爷不得不这么做,这还会加大猫的痛苦,但能避免被感染危及生命。
爷爷把烧火用的火钳放在灶口烧红,然后拿来剪刀,狠下心来,闭着眼,对着被咬断的那块一下就剪了下去。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从猫嘴里喷涌而出,痛苦难耐,但它没有跑开,它或许知道爷爷是不会伤害它的,接着,爷爷急忙取下烧红的火钳把断口处烙了一下,又是一声痛苦的叫唤,这下猫跑开了,爷爷放下火钳,上前抓住它,抚摸它的头,猫怕了,一阵萎缩的颤抖。爷爷轻唤着它,一手抓住猫的颈项,一手又操起火钳朝猫尾烙去,这次直接夹住了那里,一阵青烟升腾…直到那里被烤糊了,烤焦了,爷爷才放火钳,松开抓住它的手,让它跑开了。这就是这短黑尾的来历。
有爷爷的猫是幸福的,有猫的爷爷也是幸福的。爷爷独居,儿女们都在外打拼,陪伴他最久可能就是那只猫了,它活了十多年,陪伴了爷爷十多年。但按照猫的年龄,爷爷陪伴了它几十年呢,直到它老去,老地走不动了。
忽然有一天,猫不见了,爷爷知道,猫能预见自己的死亡,当它突然不见时,那是它选择去了一个爷爷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等待死亡,这样的等待对于猫来说是幸福的。世上再没有能在爷爷这里快乐,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几十年更幸福的事了,所以等待死亡的它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满足。
可爷爷哪会让它老死在外,当爷爷发现它离开后,当天下午就去寻它,直到翌日午后在竹林里找到它,此时它已经奄奄一息,最终在家里安然离开。爷爷砍来一根竹子,切成竹条,给猫编织了一个像样的“棺材”,然后给猫裹上白布,送去“棺材”里,含泪将猫下葬。
此后一年爷爷再没有养猫,他会时不时地发呆,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树,看看猫坟…
这是我的爷爷,这是爷爷的猫。他们照顾陪伴,相互依赖,直到某一个先行离去,另一个留下久久思念…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孤独是一个人的无奈。每个老人都应该养一只猫,因为老人老去时话便的越来越少,与后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他们孤独,他们也害怕孤独。送只猫给他们做个伴吧,老人不孤独,这个家才算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