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此生颠沛流离,幸能薄遇温暖如你。
---题记
梨花不问时节,桃李不答归期。忽而春至,骤雨携卷、敲打哀愁,我躺在青石板上,任大雨倾覆,失去了情绪,不悲不喜,却想逃离。
一张前往丽江的单程车票,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有人说,去丽江疗伤。我的骄傲,深入脊骨,却一碰即碎,于是莞尔而笑:“欠自己的旅行,现在还。”我想,在兵荒马乱的青春里,在年少轻狂的南风里,在颠沛流离的人生里,至少应当有一次放纵远行,抛却杂思,只为触碰新的阳光,遇见另一个自己。正如白岩松所说:“青春该怎么过?青春该不计后果地过。”
我在丽江古城纵横交错的小巷里来回穿梭,看夕阳的余光,映照着斑驳古墙,折射出百年沧桑。终于决定入住那家面朝阳光的客栈---“浮生缘”。推门而入,金银花织就的淡淡香墙,在清风中摇摇晃晃,别有古韵墨香,而他,正在泼墨挥毫---“梦落丽江”,方遒有形。他微笑着问我因何而来,我提笔信言:千秋雪,千江月,怎难奈,千千结?他默然回应:一器隅,一笑儒,莫强求,一一解。相视一笑,闲谈几时,共约同游丽江。
我们在雕花木窗下吃莼菜鲈鱼,我们在小楼东风里对弈畅饮,我们在夜雨潇湘处阔论古今。我写长诗,他便作墨画以相衬;我弹古筝,他便吹长笛以相和。我若幽默,他亦诙谐;我若忧郁,他亦皱眉。那日,墨画灵动,笛声如诉,茶烟尚绿,我需用一生,费尽思量。
月色清明的夜晚,我们在十里酒吧买醉。我微醺着与他沿着河边排柳散步,讲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被苦难追赶,被疾病碾压,被暴力恐吓,被父母弃置,与癌症晚期的爷爷相依为命,走过寒雪大地直到双脚流血也没找到离家出走的妈妈。我笑弱柳扶风,好似生来孱弱易输,总被控制。然,很多事,终是我心向之,我生绊之。我快速走到暗处流水边假装大声唱歌,不可以哭,流下眼泪就会输。他沉默着紧紧地拥抱我。可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不一样。
我知道,我们终究还是会分道扬镳,好似六月的大雨来去匆匆,殷勤却只能充当永远的过客。洒脱一笑,我走了。他去北方以北的国家研读经书,我在南方以南的城市相思入骨。就像常常听到渔舟唱晚而未闻雁阵惊寒,彼时的我不懂今日的不安。有时看尽人来人往,觉得城市比沙漠还要荒凉,那么嘈杂,那么多人说话,却没有人认真听,更没有人愿意懂,再无人似他,即使不说话,也安暖着我的年华。我在稿纸上,写满了他的名字,明明恰似饮鸩止渴,而我始终甘之如饴。
十月的南方小城,重污染下少见的蓝天白云,我仿佛看到他?!他说,无论你在哪里,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循着你最初的气息,找到你。你不愿去我的世界,那我就到你的世界来找你。我在丽江等你。他真的如清风般飞来了,而我面若寒霜;“我有我的生活,你随意。”不,其实我想说,我与父母相去千里、十年之久,我那把三纲五常奉为真理的父亲已经说让我嫁给他朋友的儿子,我曾亲眼看见他们用血腥的方式逼姐姐嫁给她不爱的人,无数次地扯着妈妈的头发肆意殴打。我渴望一生被人收藏好,免我惊,免我扰,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我渴望,那人是你。
终于还是平复不了内心的不安与不甘,买了去丽江的车票。我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了。我看到,临溪而筑的小楼里,挂满大红灯笼,写满了各种字体的“等你”,唐风宋骨,张旭怀素。梦里年华,是他经营的客栈。他微笑着给我准备饭菜,恍若初见。他说:“我已经从美国退学,作好了陪你奔赴一切的准备。”
极乐地狱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唯有心中明月。终究还是他,温暖了我的冰河世纪。
从此,只言安暖,再不诉殇。
后记:我始终相信,那些颠沛流离的人们,终会被温暖被疼爱。爱与不爱,得到与失去,不是命运主宰的因果报应,而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