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就动笔,打算写一些关于姥姥的事情。只是开了头,写了一部分就搁置了,不知如何下笔。如今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些思绪,写下些东西了。
其实对于姥姥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了。很久很久之前,她便离开了。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也不甚清楚。我自小是个心思特别敏感的人,所以自那时起便知道有些人和事是决计不能提的。能够记得便是初中那年写了篇怀念姥姥的作文,记的是人死后会化为天上的星星,指引着地上人的方向。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固执的相信天上的最亮的那颗启明星便是姥姥化作的。现在想来,人确实是需要寄托的。我已很久不曾关注夜晚的星空,但每次抬头望去,总是有所怀念。
姥姥是个慈祥的人,模糊的印象中,每次回家见她,她的脸上始终是微笑的。当那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从大门外跑到房间里,叫嚷着“我来了”的时候,她早已从床上坐起来,满怀笑容的迎接我。
她又是个可爱的人。在年纪大了人有些糊涂的时候,依旧记得塞给我零花钱,即使是把五十当成十块递给我,也仍旧是担心我钱不够用。母亲在一旁开玩笑,看姥姥糊涂了,钱都给错了。现在想来,母亲的玩笑背后,却是满满的忧伤。
总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将记忆的空缺补上。少时的记忆,模模糊糊被蝉鸣吵了去。原来姥姥家的老房子,还是石头砌成的围墙,房间的窗户,也还是老式的木头窗户,一看便是经历些风雨,刻满了岁月的印记。那时的房子都是如此,老房子的西面,是一片小树林,每逢夏天,蝉鸣便聒噪了起来。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时,姥姥扇着蒲扇,聊这些家常话,树上的蝉便忍不住躁了起来,加入到这闲聊当中。那时的孩子顽皮,都学会了一身捕蝉的好本领,抓回来放在炉里烤着吃。我虽然不会捕蝉,倒是跟着沾了不少光,吃了许多。多年以后,我能够记得的,也就是那晚手握着的刚烤出来的蝉,还有昏黄的灯光下姥姥和妈妈笑着的脸。
去年年底我还梦到了姥姥家的那个老房子,一居一室,一草一木,还有那个多年的老碓,以及那只据说成精生了蛋的老公鸡,都格外清晰。只是现在,那房子早就翻盖了起来成了砖瓦房,往日的影子再也找不到了。我曾小心翼翼地同母亲提起,母亲沉默了一会儿,答应同我抽空去看一眼姥姥,却是到现在都未曾去成。
对于姥姥去世的场景我毫无印象,好似并未参与过。但我记得母亲接到电话匆忙赶回去老家的样子。那晚姑姑被匆忙叫了来,母亲与父亲便匆忙赶了回去。母亲一向淡定,只是那晚的电话让她慌了神,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和害怕,脑子里的记得的便是母亲穿着款黑色羽绒服,站在院子里接了电话颤抖的样子。
自那晚后,我自知有些人和事是再也不能提的。这么多年过去,我鲜少提及,倒是母亲,终于也平复了心情,在我们面前时不时地提起姥姥。做点心时,会时不时的提起,这法子是跟你姥姥学的,却是不及她做的好吃,饭后闲聊会讲起姥姥教自己学会了很多,也会讲姥姥的趣事,讲些姥姥年轻时的故事。母亲说过姥姥去世时是安详的,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想来都是有福分的人,才能够走的这么安详。
发现人年纪大了,总是会想些以前的事。近年来在外求学,时不时地想起些旧事和旧人,想的深了,还会不小心湿润了眼睛。想着怀旧固然是好,但也是要往前看的。走得慢些,走得稳些,至少往前走着,也是让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放心。你看着呢,我们在往前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