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

又是一个傍晚,太阳趴在小山的肩膀上,映红了路旁的野花。远处的天边还挂着一朵朵淡黄色淡紫色的云,正随着偶尔吹过的一阵阵微风缓缓的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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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眨着眼,月儿画问号,彗星托着长长的尾巴彩虹来架桥,


时光在飞逝,生命知多少,风儿吹起朵朵浪花太阳在微笑……”


稚嫩的童声、远方的炊烟和淡淡的饭菜香气一起飘过,这时路边田地里的农民们就知道是小学生们放学了,他们也该收拾收拾农具,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家吃饭去了。


辛苦了一天的刘大叔锤了锤腰,坐在田埂上咂着他的大烟袋,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小路那头,直到两个唱着歌的小女孩儿手拉手出现在视野里,他才露出笑容:“杨小航,吕小禾,大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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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航和吕小禾是村小学四年级的小学生。她俩是邻居,也是关系最要好的好朋友,平日里一起做作业,一起跳皮筋儿,一起去张奶奶家的后院打枣子吃,就连上厕所也要一起,难怪村里人都说这两个小机灵鬼儿就像是穿了连体裤一样,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杨小航和吕小禾秋天就要上五年级了,在班里她们都成绩不错,如果谁过年去她们两家串门,就会发现墙上贴了许多她们各自的奖状,什么口算大王啊、纪律标兵啊、特长优秀生标兵啊等等等等。人人都觉得她们将来会有大出息,“大学生”的称号因此得来。


两家的家长虽然嘴上都说“孩子还小呢,长大了指不定怎么样呢”,可心里确实是美滋滋,平日里对孩子要求也很严格,吃穿用度都先紧着自家孩子。的确,柳树村十多年了都没出一个大学生,时代进步了,大伙也都知道念书的重要性了,但凡是家里有孩子的,大人都会天天念叨“别处去摸鱼了赶快老老实实地坐着学习”、“你看看人家杨小航和吕小禾,人家孩子怎么就那么听话,多和人家学学”诸如此类小孩子都听腻了的话。

这天吃过晚饭,杨小航和吕小禾约着去村里的小商店买橡皮。路上她们发现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白猫,脖上用红绳系着个小铃铛,小猫不紧不慢地走,铃铛叮铃叮铃地响。两人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又好看的小猫,竟然忘了回家,跟着它一路走到了一位老爷爷家里。门是开着的,小猫一跃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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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回来啦?”老爷爷笑着掰了一小块馒头扔给小猫,小猫应该是饿了,立刻趴在地上用爪子按住馒头撕咬起来。

老爷爷摸着它的头,一脸宠爱地对它说:“慢点儿,阿虎,慢点儿,今天晚上我还给你弄了条小鱼呢......”

老爷爷抬起头,发现门外站着两个绑羊角辫的女孩儿:“小姑娘,你们......”

“我们是跟着小猫到这儿来的。”杨小航答道。

“老爷爷,这是您的小猫吗,它可真可爱呀。”吕小禾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它会不会咬我啊?”

老爷爷哈哈笑了,咳嗽了几声,赶紧说:“不会的不会的,阿虎最听话了,不信你瞧着。”

只听老爷爷清清嗓子,大喊一声:“阿虎,坐!”真是神奇,小猫阿虎竟然好像听得懂似的,抬起两只前爪放到胸前,乖乖坐起来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似的。老爷爷又喊一声:“阿虎,趴下!”刚刚还端坐在院里的小猫立马趴到了地上。

“你们看是吧,”老爷爷得意地笑笑。

“哇,真听话啊。”两个好奇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

“其实阿虎是我老伴从路边捡来的,刚带回家的时候黑不溜秋的,瘦的是皮包骨头啊,我们用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鸡蛋碾碎了给它吃,这才慢慢捡回一条命.....”老爷爷有点儿咳嗽,他一直在讲从前的故事,还有它遇到阿虎之后的经历,听得两个小姑娘觉得像是看了场电影一样神奇。

最后还是老爷爷提醒她们:“小姑娘,不早啦,星星都出来了,快回家去吧,不然爸爸妈妈要出来找你们啦,下次再来玩儿吧。”

杨晓航和吕小禾这才发觉,呀,天都黑了啦。她们恋恋不舍地摸摸阿虎,“爷爷,我们下次还会来找阿虎玩儿的。”

夜里有些微微的凉爽,头顶是小蜜蜂一样的星星在闪闪发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的香气,月光下有两个小女孩,带着对小猫的和老爷爷的不舍与好奇,蹦蹦跳跳地向家的方向跑去。


“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和你爸差点儿就要出去找你了,说,去哪疯了?”回到家,杨小航就被妈妈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杨小航和妈妈说了自己傍晚的见闻,好看可爱的小猫和神秘有故事的老爷爷。

没想到妈妈马上变了脸,给身边的爸爸递了个眼神。爸爸会意,严肃地对杨小航说:“小航,不准再去那里了。”

杨小航很奇怪也很委屈:“为什么呀?”

妈妈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小孩子家家哪知道,那个老头才搬到咱们村,没老婆没孩子就带了只猫,也不跟大伙接触,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爸爸接过话头:“没准儿是人贩子,用小猫做诱饵,专门骗你们这样的小孩子卖到别处去呢!”

熄灯后杨小航没有立刻睡着,她反复回想爸爸妈妈的话,觉得似乎有些道理,可转念一想,小猫那么可爱,而且老爷爷又很亲切,和她们讲了很多故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呐。”想着想着,杨小航睡着了,梦里她梦到自己穿着电视里出现过的一条好看的白色裙子,抱着小猫阿虎在阳光下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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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见面时,吕小禾也说了爸爸妈妈的话,两家的家长意见竟出奇的一致。


“可我觉得老爷爷真的不是坏人,你想他还给我们讲他以前的故事呢......”


“对呀,阿虎是路边捡来的,老爷爷还是把他养大了,他这么善良,怎么会是人贩子呢?”


“嗯对,那,小禾,你敢不敢和我再去找老爷爷和阿虎?”


“有什么不敢的,走吧,我都想它了呢。”



打这之后,杨小航和吕小禾经常会在闲暇时间背着爸爸妈妈去看望老爷爷和阿虎。有一次家里吃鱼,杨小航还偷偷把吃剩的鱼刺收集起来给阿虎带过去了。她们在老爷爷家里听他讲故事;或者哪天老爷爷来了兴致,还会教她们写毛笔字;老爷爷手很巧,他会做很好吃的绿豆糕,就是怕她们放学了饿着,让她俩可以先吃几块香香糯糯的绿豆糕垫垫肚子。除了毛笔字的写法,她们还了解了很多东西,原来老爷爷的老伴前不久去世了,柳树村其实是奶奶的故乡。老爷爷老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末了儿老爷爷想自己到柳树村来住下,看看老奶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怪不得她脾气那么好呢,你们不知道”,老爷爷时常说起他的老伴,每次一提起老奶奶,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她这个人呐,一辈子善良,宁肯自己吃亏,也不去做对不住别人的事儿,跟着我磕磕绊绊了一辈子,唉......”“我得好好照顾阿虎,我们俩没有孩子,这是我们唯一的念想了。”


知道老爷爷伤感,杨小航和吕小禾也总是想尽办法逗老爷爷开心,她们会把学校里有意思的事儿告诉老爷爷,像是班上的孙帅午睡时被男孩子们恶作剧画了鬼脸、吕松回答问题时一口咬定七七四十八,杨子为上课时突然唱了一句歌,结果被老师罚唱一整节课......也是逗得老爷爷开怀大笑。


小孩子的时光很漫长,总有着说不完的新鲜事儿,看不完的好风景。就连今天的鸟鸣和昨天的鸟鸣,她们都能清楚不同来。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突然有一天,杨小航有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次她把阿虎系着铃铛的红绳带回家洗了,也不知阿虎去哪玩儿了,弄得一身泥。谁知就在她清洗的时候,小铃铛里蹦出一个绿色的小精灵,吓得她长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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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精灵绕着杨小航转了一圈,发出了甜甜的声音:“杨小航,你不用害怕,我是铃铛小精灵。第一个把我洗干净的小姑娘,我会满足她一个愿望。”


杨小航擦擦手,仔细地搓了搓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还是小精灵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她才发现小精灵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真的可以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吗,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杨小航知道,这是个大事情,第一次,她一夜没睡好觉。


“许个什么愿望呢,一座大房子?很多漂亮的裙子?每天有吃不完的糖果?”杨小航犯了难,她决定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吕小禾,和她一起分享这个秘密。


结果却是吕小禾急匆匆跑上门来:“小航,不得了了,阿虎丢了!阿虎它不见了!老爷爷说阿虎昨晚一夜没回去,老爷爷都快急疯了,到处找呢!”




秘密什么的马上就被杨小航丢到一边了,她们赶紧出去找。树下、草堆里面、河边,家家户户的墙根底下......他们差不多要把整个柳树村翻遍了。


“啊——”,吕小禾一声带有哭腔的啊一下子把杨小航的目光拉过去,是阿虎,阿虎倒在卖鱼的吕大庆家的门外,头顶是晾鱼的杆子,嘴边是一半苹果。她们明白了,阿虎这是误食了带有老鼠药的苹果啊,霎时间吕小禾泪如雨下:“阿虎可是老爷爷的命根子啊,她出事了老爷爷可怎么办……”


之前闪烁在杨小航脑海里的大房子、花裙子、许许多多的糖果顷刻之间都无影无踪了。她把小精灵的秘密告诉了吕小禾,并叫把小精灵呼唤了出来:“神奇的小精灵,会魔法的小精灵,我现在要向你说出我的一个愿望了。我们希望阿虎能像以前一样回到老爷爷身边去,让他们能够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小精灵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它问:“你确定要把这个愿望花在别人身上吗,杨小航,你只有一次机会!”


杨小航低下头看看阿虎,又看看吕小禾,泪痕未干的吕小禾用力拉住她的手:“小航,我支持你,你做的对。”


杨小航强忍泪水,目光坚定地对小精灵说:“嗯,我决定了!裙子那些东西以后我都可以赚钱去买,但阿虎对老爷爷非常重要,无论如何也要它好起来。”


“老爷爷,阿虎回来了!”杨小航和吕小禾亲自护送阿虎回到了老爷爷家。


老爷爷再次看到阿虎时,惊喜万分,阿虎纵身一跃,一高窜到老爷爷的怀里,老爷爷抱着它摸来摸去,顶顶它的头,又蹭蹭它的脸,嘴上还是责怪它:“你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昨晚跑哪去了,吓得我一宿没合眼呐,我要罚你一天的粮食,看你还敢不敢乱跑了!”


杨小航亲手给阿虎戴上了它的小铃铛:“叮叮当当,阿虎要乖,不要乱跑,早早回家哦。”


这次的经历让杨小航和吕小禾百感交集。


不过不管怎么说,阿虎回来了,她们以后又能时常去找阿虎和老爷爷玩儿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杨小航的作文题目就是《顽皮的阿虎》:“它,阿虎,是一只小猫,也是我的好朋友。它身披洁白的外衣,一双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有灵气,甚是可爱。它是一只聪明的小猫,更是一只顽皮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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