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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大地正在经历一场历史变迁,年轻人们毫无保留地拥抱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每天都要去网吧,好似去教堂做礼拜一般虔诚,在那里,浮躁的灵魂可以得到短暂的安宁,网络的另一边,在这个世界某个未知的角落,有个看不见面孔的人,如神父一般,倾听你的人生故事,你的善与恶,你的真实和谎言。指尖敲在键盘上,嗒嗒嗒……这声音是灵魂在说话。网吧浓烟缭绕,在这里,人们试图忘记这个世界的乌烟瘴气。
未知总是叫人心生向往的,而网络,可以提供人与最神奇的未知握手的机会。语言学校的校长,三十岁不到的一个南方小伙儿戴凯,正是通过网络的帮助,找到了他的第一个美国外教,在外国人寥寥无几的沈城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现在他有四个外教,第一个美国女外教Heidi 海蒂,成了他的女友,自然而然,是我们的美国校长。
书童花大力度雇佣外籍教师,想标新立异,创建知名度。校长规定,每个工作人员都要叫英文名。那天办公室里打情骂俏的两个人,操着一口流利加拿大口音的英语老师叫孟凯,叫自己 Makay. 另外那个梳着齐刘海的,是小秘书Maggie, 她本姓李。搞电脑维修的大个子男孩刘铭,叫Max。英文名还是一个很新潮的玩意儿。这是一个对遥不可及的西方文明充满好奇的年代,凡是和外边的世界沾边的东西,都算是新潮,有些让人向往。
新外教过两天就要到了,人未到,他的吉它已经先他一步,被邮递员送到办公室。秘书Maggie有些权威人士地口吻来到我办工桌“这个新来小伙儿叫Eric, 艾瑞客,周末过来。他先去云南旅游,从云南坐火车过来。下个礼拜是第一堂课,你做他助教。这个星期可以负责和他们一起做英语角。另外,你的宿舍,也和Eric一间公寓,你住小的那间卧室。” 我心里疑惑,顺口便问:“另外的公寓Heidi不是自己住吗?把我安排和女教师一起更方便吧?噢!” 我恍然大悟,“校长和她是情侣呀,他们一起住的!”Maggie有些急了,不耐烦地说,“不是,他们不一起住!”我压下好奇,说“好”,作为简短回应,我没想到我的疑问会以这被否认方式得到确认,令我有些尴尬。我决定不和这个眉眼伶俐咋看有点像米老鼠的秘书计较。在那个年代,男女同居还是个禁区。这个小秘书对这个禁区如对皇帝的新装一般,保护得小心翼翼,自欺欺人,仿佛不管什么事,只要不落实成言语,就可以完全忽略,权当透明,不存在。
Max 很友好地过来,自我介绍以后,帮我的电脑装上了 QQ, 那个小企鹅头像又开始勾魂一样在电脑右下角呼闪呼闪地跳。我好像犯烟瘾一样,没忍住点了它一下,是两个好友请求,我点击批准请求,原来是他们两个,朝Makay 和 Max一笑,战友般的情宜从这里开始。男人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一根烟,一个有力道的握手,轻轻地一个点头。当然,有时我会错把自己当男人,这有可能是我的家庭,或者说整个国家重男轻女倾向在我身上留下的后遗症。若干年后,才遇到新涌现出来的网络词汇能描述我这种自认为侠肝义胆,豪情万丈,对性别感有些模糊,对高跟鞋恐惧但又有些向往的女性 :“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