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贩子刘备在青州的那些事儿

“伯珪……”刘备悄悄踢了下公孙瓒的鞋。

“你这是不知礼!”

公孙瓒如被棒喝,失魂落魄了半柱香功夫,学生都毫无动静的坐着,怕太息吹灭了灯。

公孙瓒恭恭敬敬的站着,等着先生的训斥。

先生拂袖而去了。

卢舍内熙熙攘攘,都是在说些乱七八糟而无用的东西。

“听说卢植先生要去洛阳校勘五经了,这一去,就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你怎么在这时候惹怒先生?”

公孙瓒有些颓唐:“三日之后,我们回乡吧。”

刘备点点头,庐舍里很安静,只有些许草鞋走动的声音。

“备,先生教给你的,你学了几分?”

“最多三分吧,说起来,这一年来也只有区区六天见过先生的面。”

“确实不多。”

一过,就是很多年,还能看见楼桑村中的桑,刘备在家门前叹气,望着街上匆匆行走的五花肉。

“这些五花肉都是不会动脑子的。”

“最近大家都有些躁动。”刘备身后一个大汉,腰间悬挂两口刀,长短正合适,微露出一个万字,虽不起眼。

“伯珪还在这做涿令的时候,没这么焦虑的。”

“恩。”

“恩。”

二人默然,如两根插在地面的铁棍。

“张世平和苏双说要给兄长送五百金。”

“呵,够大方的,不过他们脑子里那点小算盘……生意人,真是精明。”

“最近总是听到什么中黄太一,黄神越章。”

“不懂。”

“恩。”

“恩。”

“简先生来了。”刘备起身,笑嘻嘻的,那表情不是伪装。

对面一人摇摇晃晃的,衣裳不错,却脏,微有些胡须,在夕阳的朦胧中出现。

“到时候了,玄德,天子发天下郡兵共击黄巾。”,简雍迈过了门槛。

“走,去给乡勇洗脑!”刘备摆摆手,“顺便叫上益徳。”

“益徳……是说张飞么,说实话,我有点怕他,这个人是当兵的料么……不过,既然是你玄德说的,那多半没问题, 你看人一向很准。”

“有么?”

“当然。”

“也不是,经常有看错的时候。”

刘备的数百人马,洗脑了整整三天,投奔了邹靖。

关羽、张飞在战场上如同一个石磨。

简雍对着刘备挥剑的背影喃喃:“我就说吧……你看人确实很准。”

两个时辰后,地面都血红了,刘备在这尸体丛中来回踱步了五六次,有点强憋着剧烈喘息的意思。

“玄德的小腿有点抖,四月份,应该不是被冻的。”

“抽筋了吧?”

“正常,我第一次杀人时也这样,多了就习惯了。”

“那可真是麻木。”

“麻木者仁,嘿嘿。”

机械的杀了几个月的人,如割草,早已经带着疲乏了,有时候只是不自觉的做着,幸而,这一切不是徒劳,刘备因为战功被封安喜县尉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大多数人复制者同一个表情,很快乐,但这快乐终于没有长久。

“兄长……督邮来了。”

“我知道,感觉心里有点没底。”

“听说,天子要沙汰军功为长吏者……”,简雍有点失神:“这不是卸磨杀驴么……”

“两千石以下都没戏了。”

“咱大哥多少石?”

“双薪都不够……”

“哦,还行。”

“大哥,你咋了……”,张飞觉得刘备语气有点奇怪。

“没事儿,我去求见一下,问问具体情况吧。”

“玄德,别粗暴。”

“放心,我是有素质的人。”刘备好像衣服着了火,莫可名状的热,头皮发痒,双拳、牙齿之间能迸出火星。

“我被府君密教收督邮。”

过了吃一碗麦饭的时间,传舍中出嘶叫,简雍甚至以为是刘备亲自杀了一口猪。

刘备把督邮揪出来,喝一声,十几个精壮汉子把督邮绑在了树上。

“cnm的,玩老子是吧?”

“cnm的,卸磨杀驴是吧?”

“cnm的,看你就想揍你!”

啪啪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几个耄耋老人脑海中浮现了两个从未见过的跨时代字母:SM。

“别抽了,大哥,烤肉拌饭也就这意思了。”

“哦。”刘备弃鞭于地:“那就杀了吧。”

“刘县尉,饶命啊!”

“大哥,毕竟他是个督邮……”关羽皱皱眉,拉住刘备。

“玄德,你是有素质的人……”

“也是命,看人家孙坚,混的早,就当上了长沙太守,正好躲过去,咱们走吧,去北海。”,说到去北海三个字,刘备特意提高了声调。

刘备便头也不回的跨出门,穿着布衣,带着剑,迈开大步:“准备车马,去北海吧!”声音依然很大。

一名精壮汉子答应着:“是”

刘备上了车,悄声道:“去洛阳,从军!”

张飞愕然:“不是去北海么……”,他虽然粗莽,却并不笨,反之,他很聪明,所以揣测到了刘备的一些心思,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嗓门。

“益德和我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老实呵。”

“益德,大哥在演戏。”

“益德,你多学学云长,少说话,多思考,而且没事儿看看时政。”

关羽微笑,双刀不小心发出了一声铿锵,短促而锐。

行了月余日,车子不快不慢,和正常人比不快,和乌龟比不慢。

“云长、益德啊,洛阳可是很漂亮的,我当年在卢植先生那接受高等教育的时候,见识过洛阳的繁华。”

“真好。”

“真好。”

忽然,前面的人群乱了,远远的几匹马并行过来,烟尘滚滚中,现出一辆马车,后面数十个精壮汉子,一看那精气神,就知道他们的伙食肯定比涿县的兵丁好。

“这可是典军校尉曹操大人呢!”,百姓很多,都碎嘴子,如同唠家常的妇女。

“噁……,这名字耳熟,好像不是一块普通的五花肉。”

嘶!

一匹马莫名的受了惊,向刘备冲过来,还不及反应,关羽已经铁塔似的站在刘备面前,一拳打倒了马。

“呵!你是什么人!”,马上人慌忙爬起来,灰头土脸,掩饰不住的畏惧。

数十个汉子围了过来,耸着肩,手中拿着剑。

“噁……你是刘备!”,车中人探出了头。

“你认得我?”,刘备愕然。

“哈哈哈,我一向认识你,就像是贵霜帝国来的胡人所绘的佛像一样,根本忘不掉。我见过你,在青州,追杀黄巾的时候,凌厉如虎豹啊,呃,这位长须勇士是你的……”

这句话让刘备有两分怒色,八分得意。

“这是关羽,和我是刎颈之交。”

“这人勇武不逊孟贲啊。”,曹操的眼神中有一点贪欲,就像是一个刚结婚的人,看着别人家的媳妇,不过数息,又转头看向刘备。

“这人是个狠角色啊。”,曹操如是想。

“这人不是一般的五花肉啊。”,刘备如是想。

“我还有事儿,那么,有缘再见了。”

“好。”

“好。”

曹操和刘备真的很投缘,或许说,两人本身就是一类人,互相感受到了对方骨子里的不平凡,这段时间他们亲密无间了。

曹操请刘备吃了枣糕,听说是洛阳独一份的。

曹操请刘备吃了马朘,听说壮阳。

刘备给曹操做了一双草鞋。

曹操请刘备吃了白鲍。

曹操请刘备吃了胃脯。

刘备给曹操做了第二双草鞋。

曹操请刘备吃了胹鳖。

曹操请刘备吃了脍鲤。

刘备给曹操做了第三双草鞋。

刘备觉得曹操很够朋友,吃到了涿郡吃不到的很多好东西。

曹操觉得刘备做的都是艺术品,是价值极高的。

曹、刘纯洁的友谊就这么经营着,日子过的很快啊,直到有一天。

“玄德,我要去谯、沛招募兵勇,一起去么?”

“当然去,我的孟德。”

招募的兵勇并不少,但是,在沛县的时候,出事儿了,事儿挺大……

不知道几十,还是几百,又或者说是大部分兵勇都叛变了,一个个都像中了魔似的,飞奔过来,最前面一人,足足比刘备高出一个头,先扑过来,刘备剑一挥,他就断了头颅,尸体撞起重重的尘埃。

“不知道孟德怎么样了。”

“大哥!”关羽抢身过来,一把抓住了一个如狡兔般的精瘦汉子,猛一用力,拧断了脖子。

“保命第一,保命第一。”

刘备一个走神,背后挨了一殳,许久没有尝到的疼痛复使他清醒,回转身,又斩断了一颗头颅,那头颅一脸的愤怒,刘备也不清楚,这些人为何这么愤怒,仿佛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头颅滚在地上,一个恶狠狠的汉子便跌倒,撞在了张飞的长矛上,透体而过。

杀啊!

杀啊!

如杀蝗虫和畏惧蝗虫,一具具尸体千疮百孔,刘备甚至看到了十几天后尸体创伤出生出的蛆虫在蠕动。

“突然想起熹平六年的蝗灾,那时候饿死的人,也有这么多,都是皮包骨,还黑。”

地上全是死尸,刘备已经累的眼花,坐在一在大桑树下,张飞从怀里取出一胡饼,掰成三瓣,分给了刘备、关羽,刘备的那一块明显要大一些。

“唉,不知道孟德怎么样了。”,刘备嚼着胡饼,觉得有点干,但是没有水可以喝,只有血。

“如果是汤饼就更好了。”,刘备如是想。

于是剩下的十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谯,饿了几天肚子,半乞讨着,花了四五天时间。

这次实在是让人疲劳,到了地儿,刘备就睡了。

“先等十天,如果孟德没出事儿,肯定会过来。”,睡前,刘备是这么想的。

一日,

二日,

三日,

……

但是,过去了九日,一日比一日焦虑。

终于到了第十日下午的时候,看到几个颓废的兵,赶着十几匹跛脚马,其中最路姿势最好看的一匹马身上,骑着一个人,虽然褴褛如乞丐,但眸子里精光四射。

“孟德!”

“什么孟德?”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刘备有点惶恐。

又过了两个时辰,金乌西坠,倦鸟归林,叽叽喳喳的叫着,使刘备心烦意乱,他按了按弓,正待从背后抽出一只长箭时,一辆牛车慢吞吞的蹭入刘备的余光。

牛车

“啊……玄德。”,车中人先发出了声音,掩不住的喜悦,不灵便的跳下了车,像一只被烫伤的虾。

“你脚咋了?”,刘备看到曹操和前面过来的十几匹马一样都跛了足,甚至一时间怀疑跛足是一种传染病。

曹操模样狼狈,却依旧神采飞扬,笑的从容。

“先去吃点东西,我和你慢慢说。”

“可以。”

“吃什么?”

“五花肉。”

“……”

后来的事儿其实很平淡,曹操和刘备还是一起胡吃海喝,一起打猎,一起看美女,一起吹牛逼,甚至一起参加了灵帝的阅兵。这次阅兵结束后,刘备就被大将军何进派遣和毌丘毅一起去扬州募兵了。

当然,送别宴肯定是不能少了的,毕竟募兵这种事儿其实挺危险,万一再遇见之前的事儿……曹操甚至不敢往下想了,他奸猾,狡戾,睿智又幽默,却又很重感情。这顿饭吃的时间挺长,足足三个时辰,到了夜禁的时间。

“玄德啊,你可不能回去了,现在是夜禁的时间。”

“我知道。”

“说起这个夜禁,你知道么?当初我做洛阳北部尉的时候,有个小黄门蹇硕的叔叔,就是因为夜禁的时候,那个傻子还敢出来,这不是往枪口上撞么?那时候他们都不敢动手,我第一个拿起棒子,是个红色棒子,一棒子下去,见了血,正打中蹇硕叔叔的下巴上,一张嘴被我砸的拉长了有半尺,像黄帝庙里的鬼使,几棒子下去,蹇硕的叔叔就全身抽搐了,你知道猪被杀的样子么?和他一个德行。我把棍子一扔,让他们去打,谁不动手,我就打死谁!然后你猜怎么着?”

“我听说过,被你打死了。”

“哈哈,是,被我让人活活打成了肉泥,几乎没有个人形了!这事儿我得罪了蹇硕,不过他当时还害不了我,就联合几个宦官,表我为顿丘令了,眼不见心不烦。”

“……”

刘备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火气大。

曹操和刘备聊了很多,甚至和袁绍一起抢新娘的事儿,说到了兴头上,一下扑在了桌子上,鱼汤溅了一身,曹操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变成了悲声长啸,刘备不知道为什么,也被他感染,生出一股悲凉之气。

然后,喝多了,就一起睡了,睡之前,曹操在刘备怀里塞了一个玉人,留作纪念,刘备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等到了下邳的时候,就看到无数的五花肉,身上包裹着甲,手中握着殳,或者矛,当然还有盾,露出一张张骄傲且贪心的脸。

“各位先生,你们好啊。”,为首一人提着长刀,似乎有一些劣质的修养。

“好。”

“我说……希望各位给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饥民一点买路钱,不多,也就50万钱。”,那人笑眯眯的:“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用粮食和女人抵,我们是头脑灵活的人。”

毌丘毅呵斥他:“我们是朝廷命官!”

“哎呦!”,贼首显得庄重起来,整理了下抹额:“这样啊,那我们需要打个折了呢,给天子个面子,200万钱吧。”

“这人很弱智,应该揍他。”,刘备面无表情,顺便取了一只箭,瞄着。

嗖!

箭穿过匆忙举起的盾,亲吻了鼻尖。

“我这第二支箭,能使天下皆蒙盾!”,刘备忽然睁大了眼睛,引弦,搭上了第二支箭:“不过,还没到时候。”

“大哥简直像一个艺术家。”

“不,我觉得更像一个诗人。”

“no,一位侠士。”

刘备摆摆手,表示还是常规冲杀吧,无数断指残臂被抛上了天,血腥气弥散,很多兵器铠甲开始加入了国际残联组织。

这是无须质疑的,他又赢了,照例的只需要过吃十七八碗麦饭加两块枣糕的功夫。

不过,和往常不同,这次他可能杀了一个有地位的人,也许,是一位落魄的渠帅,因为他被表为下密丞了,应该比上一次做的安喜尉强些。

“怪不得,我就觉得那个人与众不同,可能是黄巾中的中高级人才,素质比较高。”

“这边的黄巾脑袋比较金贵呢。”

不过好景不长,官又丢了。

“董卓开始疯狂提拔名士了呢,咱们上司孔融就是他调来的。”,简雍嚼着枣糕。

“不算什么好差事吧?北海这地方是黄巾闹的最乱最凶的地儿,真不知道这圣人子孙能坐住几年。”

“话说,大哥,你这下密丞做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难道是因为孔文举?”

“不太想说。”

“好吧。”

这个时代,做一个名士总是好的。

名士说,要有光,就把光速设置成了299792484米/妙,并不以参照系的改变而改变,名士,如光,没有名士,则如长夜。

名士说,要有天子,皇帝就是天子,天子是好的,于是,在当地派出所户口登记的时候,老天修改了自己的姓氏,改嬴为刘。

名士说,要有暗示,便将最近的恒星称为太阳,最近的卫星称为太阴,其他的光,都叫星辰,并且为星辰线性连合设定了道理。

名士说,要甩锅,于是,当出现自然灾害的时候,要罢免一些正国级、副国级国家干部。

名士说,要有反派,于是缺少生殖器官的人,通通变成了反派,无论他善恶。

名士说,要有噱头,于是,动物园园长租给了名士一些黄龙、麒麟、凤凰,大约是时薪50钱。

然后,天地万物都合理了,名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名士看着是好的。

刘备也想成为一个名士,也想接触一些名士,比如, 最近的平原国相陈纪,刘备觉得这样做是明智的,因为他的孟德就是这么做的。

白身的日子总是很难过,更何况,是四个光棍在一起的日子。

刘备正盘算着给关羽找个媳妇的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闯入了他的视角。

“你是谁?这里没什么可偷的,就四个光棍。”,刘备一边伸手招呼关羽、张飞、简雍,顺便准备在平原第三人民医院给这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开一个脑死亡报告。

“朋友,不要侮辱人,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被平原相陈纪陈先生表为高唐尉了。”

……

“这有点突然……”

“我想去拜访一下陈先生。”

“可以,非常乐意为您带路。”

面对一个名士,是尴尬的,尤其是面对陈纪这样一个红到紫的名士,所以,刘备尽量多说一些废话作为铺垫,比如,问问这位博学的名士先生一些问题,来拉近关系。

“你觉得袁绍帅还是刘表帅?”

“听说先帝喜欢看……?”

“你有没有觉得州刺史焦大人只有吹牛逼的本事?”

“呃……足下还真是求知欲旺盛啊……”陈纪本想字正腔圆的给刘备崩几个素质教育,爱国情怀演讲,但是,被话痨耷给强行打断。

“生命正是因为有求知才精彩啊,好吧……说正事儿。”

“听说有十几万的黄巾在青、徐聚集了,元方,你怎么看?”

“伐贼!”,陈纪忽然起身,大义凛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仿佛一瞬间,穿上了12cm的内增高。

“伐贼!”

刘备听的清清楚楚,甚至感受到了陈纪胸腔里狂奔的热血。

“贼从何起,贼何所指呢?”,一声如鹤唳,刘备转头望去,见一翩翩少年。

“这是犬子陈群。”

两人见礼。

“玄德兄,请问贼从何起,何所指呢?”

“贼处庙堂之中。”,刘备回答的有一点兴奋,但又很淡然。

“好,好。”,陈群眼睛一亮,复向刘备拜了两拜,便不再言语。

然后便是闲聊,还准备了一些酒菜,聊一些平原哪几处贼多,哪几处害了虫,哪几处父不慈,子不孝,这样的谈了几个时辰,刘备十分用心的听着,偶尔掺和两句,他知道这些话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但是要听。

天将拂晓,鸡鸣四起。

关羽、张飞身大力不亏的在刘备身后傻站了一夜,刘备、陈纪、陈群则是跪在酒桌面前喝了整整一晚上,让本来眼珠子就很大的张飞把眼珠子瞪的更大了,真心佩服这三个酒懵子的酒量,还有他们膀胱的弹性。

“备鲁钝之人,做长夜之谈,空言妄语者多,夺了贤父子一夜清梦,还请贤父子恕罪。”,刘备这才发现,已经白话了一整夜,通宵达旦了,微微感受到身后关羽、张飞肚子里的抗议之后,说两句客套话,就要撤了。

“那么,再见。”,陈群父子还是眼皮子都没怎么眨,神采飞扬的样子。

不久,刘备就从高唐尉,变成了高唐令,虽然这期间刘备打了几次黄巾,但还是觉得升迁的……过于顺利。

大半年过去了,高唐县衙前卖枣糕的小贩都换了两身衣服,还生了娃,方头大耳的,两条街外的孙大妈摔伤了腿,老张家的母猪生下了八个猪崽子。

“玄德,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老张家母猪又生了八个猪崽子?”

“不是!比那个大得多!”

“难道是益徳喜欢孙大妈?”

“不是……玄德,你这脑子,一天都在想啥呢?”

“那是啥。”

“州刺史焦和大人,也起兵讨董了!”

“卧槽……”

“还有,还有,陈纪大人送来了五百金,300匹马。”

“懂。”

事实上,后面的事儿挺糟心,走到半道上,青州就爆发了黄巾,刺史焦和就跑回去平叛了。刘备抉择了下,继续向西,参加了讨董,不过根本没什么结果,就撤回来了。正好赶上焦和死了。焦和死了的情况下,青州无主,本来就很肆虐的黄巾,更加肆虐了,一口气打爆了很多郡县,其中,当然包括刘备的高唐。

刘备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做了北海国相,又做了青州刺史、镇东将军。

娶了个美美的媳妇,生了个横竖看着不像自己的没出息的傻儿子。

几年后,他做了光禄勋、太常,甚至做到了太尉。

门生故吏堪比刘宽。

他甚至激动的手都发抖。

他带着八万大军去扬州平叛,他一路摧敌,连破城池。

不想中了诡计,在一个夜晚,火焰如大鹏鸟席卷数百里,八万大军全军覆没。

无数步兵挥舞着盾牌惨叫着,满身火焰的骑兵扑通一声栽进地面,就成了一堆篝火,火星纷飞。

密箭飞舞如蝗虫。

他悲惶之下,抓起一根长矛恶狠狠的冲向对面唇红齿白的将军时,却被一只利箭贯穿了心脏,鲜血汩汩流出,疼的喘息都费力。

风声呼啸,一片死寂,过了数息,对面的数万敌军爆发出沸水炸裂铜炉般的狂笑和欢呼。

“得刘备首级者,封万户侯!”

他勃然大怒,正要起身,却见到全身火焰的张飞的在黑烟中奔跑,遥遥看到一个焦黑的脊背,半个身躯都烧成了通红的骷髅。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悲怒的颅骨欲炸。

当是时,咻的一声,张飞的脖子忽然断裂,抛起数丈高,被一个碧眼紫髯的将军抓在手中。

万千欢呼中,张飞的断头躯体摇摇晃晃的向前跑了二十几步,才轰然倒地,火焰纷飞,尘土飞扬……

“不!”

刘备吓醒了,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头扎进油罐子的苍蝇。

揉着太阳穴,闭眼,清醒了会。

“焦和这个废物死了,袁绍、伯珪争夺青州,这群青州地方官都乖乖的玩站队……”

思考了片刻,刘备决定也参加站队活动,毫无疑问,他站在了自己的故友公孙瓒一方。

“恩?那是什么?”

刘备忽的勒马直冲,疾奔数里,在一条封冻的河面前止步,看到一地的青色小球,至少有三五百个。

“这是什么?”

“这是刺史焦和大人叫人做的陷冰丸。”,从骑道。

“……显然没啥用。”

话音方落,北风吹过,河面的层冰碎裂,以每个陷冰丸为中心,呈蜘蛛网状散开,随后相互碰撞,撞为更小的浮冰。

“……”

那骑兵忍不住笑了一声,一张大饼子脸如同菊花般灿烂,刘备差点随手把手中的剑捅进这菊花的花蕊。

深吸了一口气,刘备沉着脸:“继续向北,去找伯珪。”

然后是长达半个月的跋涉。

值得一提的是,刘备在这途中,还救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贼漂亮,以至于刘备张口就是一句:“你好……我想睡了你……”,然后因为自己的失言,疯狂删自己巴掌。

英雄救美的刘备,要做好事做到底,独自带着十余骑把姑娘送到沛国,虽然,这和刘备的目的地方向正好相反。

刘备心里嘀咕:这就是约会吧……

密密麻麻的荆棘杂草间都是尸体,不是战死的,就是饿死的,还有得瘟疫死的,偶尔尸体还动弹下,那是下面的蛇鼠。

那姑娘脸都青了,虽然明知道有刘备在旁边护着,但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害怕。

刘备知道她一个大姑娘,没见过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吓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别说他,就是年少的自己,曾经也是个边地战争发烧友。

也曾迷恋过暴力美学。

也曾练习过一点武艺。

甚至自己磨了一口连狗头都砍不断的刀。

但是第一次真正看到战争,参与到战争的时候,还是因为恐惧而导致手脚不停的颤抖。

咔嚓!

一只本来就被雨水侵蚀,虫蚁蛀咬到腐朽的头盖骨被姑娘一脚踩成三瓣。

“啊!”

姑娘吓得扑倒刘备怀里,刘备则是脸色涨红,头发弹竖,一时间,非常尴尬。

然后的事儿,保密了,刘备匆匆北上和关张简雍汇合,去见公孙瓒。

……

看着长相和公孙瓒大相庭径的公孙越,刘备十分怀疑他们二人的血缘关系,如果不是公孙越因为基因突变导致返祖现象严重的话,那么一定是公孙瓒父母感情不和,意外孕育的第三方爱情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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