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善缘

因老人之死而心存愧疚的牛二游走在镇山城的大街上，杀掉花家的两大高手并没有让他觉得心中多了一丝轻快和愉悦，本是抱着极大的希望而来，憧憬着与儿时好友重逢后的喜悦，但何曾想到非但寻人无果，还连累一位风烛残年，素不相识的老人搭上了性命，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日薄西山，柔弱的阳光打在他的背上，似是让他的脚步蹒跚了几分，恰如他此时驳杂的心情。天色将晚，牛二走来转去，最终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客店，要了一间上好的屋子，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当牛二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缓缓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床前。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一觉睡到日晒三竿了，自从他当年跟随师傅上山，便日夜苦修，他本就起步较晚，抛开一些先天的优势不言，若不是靠着自身的勤奋努力，又怎能后来居上，达到今日这般修为。

伸了个懒腰，牛二只觉得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

镇山城作为华夏大地西部的巨城，因多年来投身西塞群山之中搜寻天材地宝的修士而逐渐繁华和庞大起来，这座巨城之中的物品贸易场所，除却天下第一商会汇通阁的八达楼，和一些修行世家的和势力开设的豪华店铺，还存在着着许多处修士进行物品贸易和交换的黑市，而位于城东北角的九转街便是其中较为有名的一处。

黑市的存在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其中的交易更加自由热闹 ，多了一些选择，自然也多了一些风险，可谓是机遇与风险并存，常有运气和眼光不错的修士能够用低廉的价钱淘到一些奇珍异宝，也时常有修士因某一件物品而大打出手，而每当此时，本身的实力才是每个人最大的依仗。

九转街，顾名思义，共有九转，长约五六里，此时，牛二正转过其中的一处街角，目光扫视着道路两旁的摊位上的摆放的一些东西，有炼丹配药用的各种灵草神木，有炼器、布阵用的各类神料，有匠师锻造好的神兵利器，有丹师炼制好的各类灵丹妙药，有符师刻画好的种种符箓，总而言之，全部都是些修士所需的珍贵的东西，这些摊位的主人大多是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所出售的东西大多都是来自于西塞群山，也有一些是个人平日里从别处得来的，或者出自自身之手。

牛二一边信步而行，一边扫视着街道两旁的摊位，想着看能不能碰到一些特别的东西，忽然，前方传来一片骚动，他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三位公子哥打扮的修士正站在一个摊位前冲着摊主叫嚷着，而摊主竟是一位看起来十一二岁左右，身着绿衣，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此时她正用双手紧紧将一截白色的木头抱在怀中，缩着身子，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似是有点儿受了惊吓。

“小姑娘，快把东西给我们，不然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以大欺小了。”

“呵呵，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本事倒是不小啊，竟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真是有趣的很啊，只是不管怎样，你是糊弄不过去的。”

“两位兄台，和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讲的，依兄弟看来，不如直接教训她一顿，让她也长个记性，省得以后去糊弄别人。”

……

就在三位公子你一言我一句地数落着那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时，牛二已走到了他们跟前，周围也有七八个人围了过来。

看到有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位公子似是失去了耐心，伸手去夺小姑娘怀中的木头，就在他的大手将要触碰到小姑娘的衣衫时，那小姑娘眼中有细不可查的狡黠光芒闪动，“唰”的一声避了过去，躲到了牛二的旁边，扯着他的衣角带着哭腔道：“大哥哥，他们欺负人，他们要抢我的宝贝。”十足一副泫然欲泣，惹人怜惜的模样。

那位公子一抓不中，有些惊讶，似是没想到被她灵巧躲避过去。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牛二身上，瞬间成为焦点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位兄台，你认识这个小丫头？”先前出手抢夺的公子问道。

“这……”牛二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还不待他继续出声，旁边的小姑娘使劲拽了拽他的衣角，抢先道：“大哥哥，他们欺负我，我好害怕呀，你快帮我赶走他们。”她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盯着牛二，其中似有泪花闪烁。

牛二伸手摸了摸额头，道:“三位公子，我并不认识这位小姑娘，只是她说你们欺负她，刚才我也看到这位公子出手抢夺她的东西，敢问是什么原因？”

“哼，既然这位小姑娘与你素不相识，此事也就与你无关，还请兄台闪到一边，莫要插手此事为好。”其中一人有些不悦。

“呵呵，若是三位说不出一个确切的缘由，我虽与这位小姑娘初次相见，也绝不会让她平白无故受了欺负。”语气虽然平和，但牛二这几句话透着一股子坚定，态度甚是明了，表明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你……”先前说话那位公子用手指着牛二，动了怒，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旁边两人按捺下来。

另一位公子拱手道：“兄台侠义之心，令人钦佩，既然你一定要问缘由，我便给兄台讲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好？”

牛二看他们的言行，倒也不像是仗势欺人，无事生非的恶霸，于是心中生了几分好奇之意，伸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们三人今日来这九转街转悠，发现这小姑娘怀里抱着一截白色木头，叫价十锭金子，我看那木头品质纯透，心中甚是喜欢，便决定买下来，于是我拿出十锭金子放在了她面前的石盘里，不曾想那金子落入盘中便如同泥牛入海，没了踪影，我等虽探查不出是何缘由，但可以肯定是这小丫头耍了手段，可她却偏不认账，说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付钱，拒绝将那截木头给我们，所以才有了先前的争执，王公子性子急，刚才出手争夺，倒是让兄台误会是我们以大欺小，所以还请兄台明断。”

“他骗人，他们明明就没有付钱，还要抢我的宝贝，欺负我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子，大哥哥，你快帮我教训他们。”那位公子刚说完，小姑娘就跟着张嘴反驳，她一手抓着牛二的衣襟，一手指着三位公子，激动地跳起脚来。

双方各执一词，周围的人也都议论纷纷，在场的都是神通傍身的修士，神识探查之下，发现那灰色石盘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牛二表面上神色不变，心中暗想此事倒是有趣，这小姑娘分明没有半分道行，可她刚才却灵巧避开了那位公子的一抓，真是有些古怪啊。

不过，真真假假，一试便知，他手中忽然拿出一锭金子，然后将它投向地上的灰色石盘，那金子刚一沾盘面便没了踪迹，周围的人都看的真切，觉得不可思议，牛二的心中也有了决断。

他对着那三位公子拱了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此事我不再插手。”说罢便穿过围观的人快速向前而去。

“唉，大哥哥，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得替我做主啊，他们欺负我啊。”牛二甩开小姑娘突然离开，让他有些急了，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叫着。然而牛二充耳不闻，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那三位公子更是似笑非笑，显得不怀好意。

小姑娘见状，知道自己已被识破，一跺脚，弯腰捡起了灰色的石盘，冲着三位公子叫道：“哼，本小姐不卖了行吧，金子还给你们，什么公子哥嘛，真抠门。”光芒一闪，十锭灿灿发光的金子散落在了地上，小姑娘向着牛二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速度快到拉起一道残影，留下三位公子和一帮看客反应不及。

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无奈地笑，他微微摇了头，转眼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