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一百零六章

                两姑娘全票通过公社推荐关

                林新成用心劝说凤英感恩情

                              1

下午，杏林岗大队被推荐上的五个学生到大队部来填表和写自传。

林新龙告诉江水花，县共大这个学，他上不上都无所谓，上了以后回来不一定干啥哩，现在已经让他到学校教学了，他觉得干什么也不如教学好。江水花对他说，表该填填，自传该写写，上不上，上了学什么，让林新成拿意见。林新龙也就听从了江水花的建议。

孟凡芸把表填好后，很快又把自传写好了。她高中毕业就到公社卫生院跟着爹学医生了，觉得经历不复杂，没什么可写。她把表和自传交给江水花，就等着吕凤英。

吕凤英的自传写的比较长。一是她善于写文章，二是她想把自己在毕业后的表现多写一些，她不但利用裁缝技术方便了广大社员群众，而且当了妇联主任后，也帮助水花嫂子在搞高产实验田上没少作工作。这些写好了，对推荐和录取都会有好处，杏林岗大队的高产实验田是全县有名的，我吕凤英也应算有突出贡献的。

吕凤英写好交给江水花后，孟凡芸把她叫到离大队部较远的前边的洼地处，把林新成给她说的赵委员说的话，李副局长说的话，以及林新成为此的痛苦心情向她讲了一遍，吕凤英听了也傻了眼，不由自主的哭了，然后一边哭一边说:“凡芸，我说你咋写那么快，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希望不大，我还在那里傻糊糊的下劲写。咱除了咱新成哥以外，哪有什么关系呀？新成哥虽然办事不少，总还只是个文教办公室主任，与那些书记主任局长部长相比，那真是微不足道。我与王运生这些年不结婚，不就是等着推荐上大学的吗？品着咱哥上文教上当办公室主任了，具体抓大学生推荐工作，摸着点气了，是咱俩个命运好，谁知道会有这么多的枝枝秧秧沟沟坎坎门门道道？有钱的走钱道，沒钱的送红门，我们没有钱，就是不上大学，也不能通过走红门。凡芸，我给你说，也不怕你笑话，我和王运生订婚七八年了，一次也没有让王运生碰过。咱哥是我的恩人，我不但崇敬他，也喜欢他，我一直想着让咱哥破了我的身后再让王运生碰，可咱哥从来没有过那种念头。我不能为了上大学，就让一个不相识的，肯定又比咱大很多的男人先开墒。我不干了，我干脆把表和自传给水花嫂子要过来去。"

孟凡芸说:“凤英，你先別急哩。你听我把话说完，咱哥也说了，先把大队公社这两关过好，县里那一关让李桂梅帮忙，她能帮到什么程度是什么程度。能让咱上了，是该咱俩个有福，不能上了，也决不能让咱通过走红门的办法，来换取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上只该不上了。也就象那平时人说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吕凤英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那就按咱哥说的吧。凡芸，这大学不管上上与上不上，红门送给咱哥真不亏。"

孟凡芸说:“就是，可是，咱哥和咱姐是一对恩爱的好夫妻，咱不能破坏他们的感情呀，忍着吧。"

吕凤英叹口气道:“那只有忍痛割爱了。"

孟凡芸又说:“你还有王运生哩，也不能为了报咱哥的恩，再伤了王运生的心。"

吕凤英接道:“就是，不象你，暂无后顾之忧。"

孟凡芸拉住了吕凤英的手说:“我怎么没有后顾之忧？他爱人是我姨表姐，我还怕伤我姨表姐的心呢。我们就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妹妹吧。"

孟凡芸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是心里话，自己与李桂荣的姨表姐妹本就是假的，她天天都想让林新成与她有那种暗情。她怕伤李桂荣的心倒是真的，李桂荣与她的亲情确实胜过亲姨表姐妹。

孟凡芸拉着吕凤英的手又回到了大队部，吕凤英问江水花:“嫂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表和自传送公社文教办？"

江水花说:“明天吃了早饭吧。"

吕凤英说:“你等着我们俩个，咱仨一块去。"

江水花说:“怕我不给你们送是吧，我给你说，林新成可是专等着你们的消息的，我要不送，他会愿我的意？"

吕凤英忙解释道:“可不是那个意思呀嫂子，我们是想和我哥说说话去。"

江水花笑道:“我会不知道你们的意思？给你们开玩笑哩。好，明天早饭后我等着你们。"

                    2

昨天下午，林新成让孟凡芸走了以后，躺在床上继续睡觉，由于孟凡芸来了插曲，一时半会还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睡了，宋传法又从家里来了，惊醒了他。接着，学校的两个值班老师也来了，他们还搬来一张课桌，拿着扑克牌，说是来打百分。林新成就不得不起来了。他们把小课桌顺着床的方向放在两张床的中间，一个老师坐在林新成的床上，一个老师坐在宋传法的床上，四个人打起了百分。

打了两盘儿，李桂梅睡醒也来了，五个人就改成了交公粮，李桂梅从林新成的床上走进里边，坐在椅子上。

天快黑的时候，林新成说:“今天才开了会议，暂时没有事，我得回家。"

宋传法就笑道:“林主任，我嫂子怀孕三个多月了，你回去又不管那那，回去干啥？"

两个男老师笑了起来，李桂梅脸却红了，林新成说:“传法，以后桂梅在场时，少说点拋洒话。"

宋传法伸了伸舌头。

正在这时，柳林岗大队的抓学校的副支书来送推荐的学生表和自传来了。林新成问他:“你们怎么搞这么快？开推荐会了吗？"

徐副支书说:“怎么没有开推荐会呢？这种事年年搞，又不是多麻烦的事。生产队干部一通知，到大队后我一讲，就搞投票了，那还不是小麻雀压蛋，叽妞上就毕。然后让被推荐上的学生到大队一填表一写自传就成了。"

柳林岗大队也分了两个国家的指标，三个县共大的指标。林新成看了看，五个人只有一个高中毕业生，另外四个都是初中毕业生。林新成又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徐副支书说:“说起来惭愧，我们大队的高中毕业生实在太少，这跟那几年的教育质量有关，中学虽办在我们大队，可年年考上高中的，我们大队的没有外大队的多。就是有几个，大部分不执行上边的外婚外育政策，不登记就结婚了。"

林新成看看对面的宋传法，又想想自己，也相信徐副支书说的是真实情况。

接着，又有三个附近的大队送来了，他们说，对于文教上来，这是大事一桩，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小事一件，早结束早心净。林新成也只是简单的看了看，都有初中的毕业生。他也沒有再问他们，他们是否真召开了大小队干部参加的推荐会不得而知。林新成也知道，现在的大小队干部，对落实上面的会议精神，也是阳奉阴违，你有千条计，他有老主意，你上面讲话雷声隆隆，他们执行时也可能是细雨蒙蒙。

林新成也只得不回家了。

今天，来到的大队就更多了，到了下午，已经交了十二个大队的了。杏林岗大队的到天黑了也没有来交。林新成心里虽然也掛念，但他相信，孟凡芸和吕凤英两个妹妹通过不会有大问题。

不交齐，林新成也没有法汇总。

李桂梅这两天，与其他三位老师，白天全呆在文教办公室，想打扑克了就参加打扑克，不想打扑克了，就躺在林新成身后的床上睡会觉。

李桂梅很注重在众人面前的表现，她一直显得很稳重，不说轻浮的话，不作影响形象的动作，说话轻声慢语温柔好听，笑也不张大嘴发高声，真如过去的大家闺秀一样，给人一个有良好修养温柔文静的印象。他称林新成仍称林哥，称宋传法为宋哥，称另外两个老师为X老师。当那三个老师都离开回家以后，她在林新成面前就放肆了，不叫林哥而称哥，昨天晚饭以后，走进林新成的屋里，搂着林新成要互相抱抱亲亲，当然林新成也滿足了她，这天晚饭后，又走进林新成屋里要与林新成抱抱亲亲，林新成又滿足了她，但自始至终，李桂梅一直没有要求林新成给她作实质性的事情，林新成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欲。

李桂梅不是不想让林新成给她作实质性的事，而是想的太很了，她之所以不提出来，是认为，一是时机不成熟，她要把林新成的情绪调动到林新成控制不住自已了主动的激情澎湃的给她作。二是地点不合适，她不想让林新成在柳林岗公社这个地面上给她作。林新成是公社文教办公室主任，不会不上县里去开会去办事，那时她把林新成引到她家里给她作。外人一个也不会知道，不会在社会上造成不好的影响。

林新成之所以努力控制自己的情欲，是他的一贯主导思想，他不能与妻子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发生性关系。为了孟凡芸吕凤英两个妹妹上大学，他与李桂梅的感情只能达到这一步，这不仅是不作对不起妻子的事，也是为李桂梅负责，李桂梅还是一个姑娘，她由于一时感情用事，不注重一个姑娘破了身以后，对她的婚姻会产生多大的不良后果，自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能装糊涂。

但是，今天夜里，李桂梅半夜睡着以后，还是作了一个.和林新成亲热的梦，醒来以后又睡不着了。

第二天(会议后的第三天)，李桂梅特别沒有精神，吃了早饭，林新成他们四个打百分，她就躺在林新成身后的床上睡觉。

“桂梅，才吃过早饭，咋恁瞌睡呀，起来交公粮。"林新成说。

“夜里太热，我没有睡好。"李桂梅说。

一个老师说:“让他睡吧，我们四个正好打百分，交公粮没有打百分有意思。"

正在这时，江水花领着孟凡芸和吕凤英来了。

文教办公室就这么一间房，本来就窄狹，屋子里已经有了五个人，又来了三个人，她们是坐沒有地方坐，只有站在门里边。林新成把扑克放在课桌上，接过江水花手中的东西翻看了一遍，又放在里边的办公桌上，对其他三位老师说:“你们交公粮吧，我和她们三个到外边说几句话。"

林新成站起来，领着她们三个人，来到外边的一棵柳树荫下，问道:“挺顺利的吧。"

江水花说:“顺利，顺利的很。"

林新成说:“我看推荐上共大的还有林新龙，林新龙已经确定到大队学校教学了，林新龙就不用上这个县共了，县共大又没有师范班，都是为农村培养的技术人员，比如农机手，植保员，卫生员，兽医员，林业员，他当老师该有多好呀，另外，让他到学校教学的另一个目的，是让他替二姐担担子的，他上了县共大，不但要改学其他，还得给学校重新找老师。你回去给他说一下，就说是我的。"

江水花说:“他也不是多想上。是我让他该填表填表，该写自传写自传，上不上让你拿意见。既然不让他上了，咱大队也不能少一个指标呀，你看让谁补上？"

林新成说:“县共大其实也不是多好的学校，你想，咱们县办的，能会办到什么好的学校？师资师资不行，设备设备不行，无非就是过去办的各种学习班，集中在一起办，多学一些时间，起个好名字，学二年以后，还都回原生产队。要是考虑着对大队生产队有利，挨成林崇礼吧，让他学农作物种植，学成以后，回来帮你搞高产实验田。表和自传再补一份。"

江水花问:“那两个人叫学啥？"

林新成说:“往后农业机械多了，让王运生学农机修理。让李明兴学畜牲兽医。为农业生产，一人学一样。"

江水花说:“好吧。"

吕凤英问:“哥，我和凡芸，大队这一关是过了。公社这一关能不能顺利通过。"

林新成说:“公社这一关，我也难预测，不象咱大队，人熟能通融通融。我也想了两天，不能通融，也得想办法通融，这得让水花姐出头作工作。从各大队报上来的情况来看，虽然赵委员和李助理强调，各大队要紧着推荐高中毕业的学生，但还是有一半左右是初中毕业生。而这些初中毕业生，大部分是大队支书、副支书、主任的子女，我担心他们会私下搞串连。而大队的这些干部，又基本上是二*七*造*反*派的人，他们派*性*十足，在推荐时，不注重学生的文化程度高低，只看这些学生的爹是不是大队的主要干部，或者是不是他们一派的人。推荐着的时候，你们俩个肯定会吃了。所以我就想，在公社推荐那天，让水花姐提前来，买几条芒果烟，站在学校门口外，等着各大队参加会议的人，每人给一盒烟，让他们在划票时，一定划上你们两个的名字。水花姐是有名的人，又是最漂亮又嘴甜的女人，谁不想与漂亮的女人套套近乎？能说成九个十个大队就行。"

江水花笑道:“你是让我卖脸的呀？"

林新成说:“我又不是让你去勾引男人怎么怎么着的，就是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为咱这两个妹妹拉一拉票。"

江水花又笑着说:“好，好，好，为了这两个妹妹，我就去卖卖脸。"

俩个姑娘同时说:“那就谢谢大姐(嫂子)了。"

吕凤英说:“哥，李桂梅答应给我们帮忙，不也是看上你的模样了吗？"

林新成没有回答她，孟凡芸拉了一下吕凤英，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又轻轻摇了一下头，那意思就是別往下说了。

江水花却看到了，她看 了一下林新成笑了笑。

吕凤英却又问:“躺在你床上的那个女的是不是李桂梅？"

林新成答:“是。"

吕凤英说:“她长的可不怎么样啊，你可别为了我们俩个和她……委曲了自己。"

林新成说:“你别操这个心了，我知道该怎么作。具我所看，李桂梅这个姑娘虽然外表不漂亮，心灵还是很好的，众人面前稳重大方。她看上我是她的权力，我怎样处理我有我的原则，大不了，我把她看作是与你们一样的妹妹。"

吕凤英没有再说什么，孟凡芸说:“哥，你掌握着分寸，看着成办了。"

林新成说:“既然你们来了，我把李桂梅叫醒让她过来，你们去和她回她那屋加深加深感情不行吗？她已经认识了孟凡芸，还不认识吕凤英，人家帮忙，也让人家知道被帮忙的人是什么样子呀。中午，再领着她到食堂吃顿饭。"

江水花说:“这个提议好。"

吕凤英问:“哥，你去不去？"

林新成说:“我就不去了，今天上午都送来了，我还得汇总呢。"然后对江水花说:“大姐，你回去到我家，把赵少富的闺女菊花和李朝阳的儿子小柱的高中录取通知书，给你妹妹要过来送给他们两个，我已经填好几天了。"

江水花说了个“好"后问:“赵助理的儿子咋弄？"

林新成说:“已经给赵助理了。"

江水花笑道:“你办事就是稳当。"

                            3

林新成也笑了笑，然后回到办公室把李桂梅喊醒，让她出来与江水花等三个人见了面，并说了自己的意图。李桂梅已经认识了孟凡芸，今天又认识了吕凤英和江水花，这两个女的，长的也是那样漂亮，自叹自己离她们相差很大。自己能让林新成抱了亲了，真是大荣幸了。

四个女人去了李桂梅的屋后，林新成也回到了办公室，三个老师让他继续打百分他不再打了，开始坐在办公桌前汇总已经交来的学生情况。

林新成设计的学生情况登记表分这几项:大队、姓名、姓别、年龄、文化程度、家庭成分、在生产队任何职务，从汇总表上，看不出他爹是干什么的。

林新成把交上来的十三个大队的学生登记完了，就一份一份的看自传。看着这些自传，他不时的皱皱眉头，写的好的还真不多，这充分的反映出了他们上初高中时没有重视教育质量的恶果。要说写的好的，还应该是自己的两个学生妹妹，简捷明了，文理顺当，字迹工整，书面干净，没有错别字。这也与当年自己教他们时的严格要求分不开的。而其他那些自传，多多少少都有毛病。书面不整洁，字迹不工整是通病，文理不通，用词不当比比皆是，错别字多的更不用说。

有一个学生可能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在写到自己在农村的表现时，开头写道:“我自认生产队副队长以来………"，生产队的干部，一般情况下，是由社员直接选举的，也有大队任命的，不是自认的。林新成分析，应该是“自任"。

有一个学生在开始介绍自己的家庭住址时写道:“我叫XXX，家住XXX大队XXX生产队人……"，语法不通，应该把后边的“人"字去掉，或者把前边的“家住"改成“是"字。

在家庭主要成员和社会关系两栏中，不管死去的还是活着的，都写成了“一生务农"或“终生务农。"    不管历史上有没有问题，大部分都写成了“历史清楚"。林新成认为，没有死的人，应该写成“一直务农"，历史上没有问题应该写成“历史清白"。

更可笑的是，有好几个学生，在填写男性成员后边还写上个“男"字，在女性成员后边还要写上个“女"字，比如:父亲，XXX，男。外祖父，XXX，男。……，母亲，XXX，女。外祖母，女，……。如果不掛上个“男."或“女"，別人会把他的父亲、外祖父、姑父一类当作女性，把他的母亲、外祖母、姑母当作男性吗？

看了这些自传，林新成突然有个想法，决定把这些自传按好、中、差，分成A、B、C三级，作为推荐时的一个依据。他又把自传重新看了一遍，分成了三个级別，填到了每个学生后边的备注栏里。

如果按实际情况来划，推荐为国家指标的学生，也只有孟凡芸和吕凤英两个人的可划为A级，为了不让人说三道四，他又挑了四个B级较好的提到A级上。

不到中午，另外三个大队的也送来了，林新成又把他们的登记在汇总表上，看了自传划了级，登记在每个人后面的备注栏里。

下午，林新成又把县共大的看完登记完。

接着，又设计了推荐票，推荐票上不再有学生的所在大队，其他项与汇总表一致，除了本大队的人知道谁谁谁是他们大队的外，再看不出其他学生是那个大队的了。学生的先后顺序，全公社打乱，以姓氏笔划为序。然后刻写印刷。

吃了晚饭，林新成拿着所有的东西要去李家寨向两位领导汇报，因宋传法又回家了，李桂梅也要跟着去，林新成没有让，他对她说:“停一会儿给你作伴的女老师来了你不在，她要回去了，回来了又剩你自己了，你应该坚持在你屋等她，別让人家认为你守不住摊子。"

李桂梅想想也是，便沒有跟着去。

林新成来到李家寨，把汇总表先交给赵委员李助理看。赵委员一看推荐上来的学生，有近一半是初中毕业生，非常的生气，说道:“这些大队生产队干部，到底想干什么？是看我年轻，还是看我官小？我讲的话连屁也不如，说的是紧着高中毕业生推荐，还推荐上来初中毕业生？"

林新成说:“我从自传上可以看出，这些初中毕业生，基本上都是大队干部子女。"

赵委员说:“他们就能保证会被推荐上？"然后又问李助理:“以前公社这一级是怎样推荐的？"

李助理说:“以前公社大，三十多个大队，谁会了解别的大队的学生的情况？推荐也是个形式，走走过场，都是由文教办根据下来报上来的情况，提出候选人名单，让参加推荐的人举手表态。然后再按举手人的多少取够数。"

赵委员说:.“今年再文教上不提名单，把权力完全交给下边，根据林新成汇总这情况，实行不记名投票。"

林新成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推荐票我已经设计和刻印好了，也拿过来让领导过目。"

林新成把推荐票每人给了一张，然后又说:“推荐票上不再有学生所在的大队了。也不显示学生的爹是什么干部了，只显示学生的姓名姓别年龄文化程度家庭成分和在生产队担什么职务，另外，我把他们写的自传，按质量分为A、B、C三个级別分填填在了这个学生名字后边的备注栏里，作为推荐时的一个依据。"

两个领导边听边看，林新成一说完，都说这个推荐票设计的好。

李助理说:“前天，贾庄大队那个在县法院当副院长的人还来找我说，让我在推荐大学生时，对他那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刘庄大队的刘百枝进行多多照顾，我就对他说，在公社推荐时，推荐上了，往县里汇报时我一定好好汇报，推荐不上我也使不上劲。我也听说过，他那未过门的儿媳妇只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因为人物头长的好，早和他儿子住一块了。你说，你贾副院长在法院给她按排个工作不行了吗？为啥还要跟农村这成千的.学生争个啥？"

赵委员说:“就是呀。"

在李助理说着时，林新成就看了看登记表上刘百枝的文化程度一栏，只见上面填的是高中。他指给了赵委员和李助理，赵委员又生气的说:“这个贾副院长真不亏为姓贾，这文化程度也作假。"

李助理笑了笑说:“有个别当干部的，倒比老百姓更知道怎样造假。七三年推荐大学生，有一对高中毕业生夫妻，女方的哥哥是县里的副书记，这个副书记先让民政局给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接着又让两个人的所属公社推荐他们到了县里，又让县文教局推荐到两个大学上了学。节假期他们照样在一块生活。"

赵委员苦笑了一下，然后对林新成说:“新成，你回去再写个推荐原则，我在推荐会上先讲一讲，对这些我行我素的大队干部，必须得有一个约束的措施，我们讲在前，不针对具体人。我在柳林岗公社没有亲朋关系，也不怕得罪任何人，好不好我调到其他公社去。"

林新成说:“都写上哪些，赵委员你说吧。"

赵委员说:“一，你写上，各大队必须优先推荐高中毕业生，特别优秀的初中毕业生也可以推荐，一张推荐表上，高中毕业生低于三分之二的，作废，划的人数超过所要求划的人数的票作废。

二，推荐的初中毕业生，名次不在前十位的不予录取。十名以后的全部录取为高中毕业生。

三，既然把自传的好坏作为了推荐的依据，不管高中毕业生，还是初中毕业生，自传水平为C的，说明沒有真才实学，也不录取。

总之，我们要为国家推荐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然怎样能使我们国家的科学文化向前发展？"

林新成很赞同赵委员的意见，李助理也表示赞同。

林新成问李助理还有什么指示，李助理说:“你连夜还要写好开会通知，明天上午通知下去，明天下午在柳林岗学校开推荐会，参加会的人还是与上次会议一样。另外再加上，把被推荐到公仕的的人员的高初中毕业证带过来，我们进行验证，一是可以看看他们的真正文化程度，二是也可以看看他们毕业后到底在农村干够二年没有。"

赵委员和林新成都说，这一步措施要得。

林新成又连夜赶回了柳林岗学校，李桂梅和那位陪她睡觉的女老师还在大门口说话，那位女老师说，李老师想着你会连夜赶回来，就叫上我在大门口等着你，免得你回来了我们锁上了大门你沒法进来。

林新成向两个女老师表示感谢。

她们锁了大门回屋里睡觉去了，林新成则回到文教办室，搭夜先写赵委员安排的推荐原则，再写十六份明天下午的推荐会议通知。

                        4

经过林新成的精心和紧张的工作，推荐大学生会议的一切东西准备完毕。第二天上午，他和又来到的宋传法，分別到各大队送了开会通知，特别强调了，要把被推荐上的人员的高初中毕业证收回来一并带到文教办。

林新成在给江水花送开会通知时，让江水花一定按他们商量好的去办，江水花把补办的林崇礼的登记表和自传交给了林新成。

吃了午饭，江水花叫上吕凤英和孟凡芸就来到了柳林岗学校的大门外，若无其事的闲谈着等着来开会的人。三个人都是上穿白下穿蓝，虽然很朴素，但却很得体好看，再加上都漂亮，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从心里喜欢。她们真如一母同胞的三个姐妹。

江水花肩上掛着一个绿色掛包，里边装着五条大前门香烟，这是孟凡芸和吕凤英对钱买的。各大队来参加会议的大队负责人、贫管主任和学校校长，因路程远近不一，吃饭早晚不一，肯定不会同时来到，最多是一个大队的三个人一块来。江水花是全县著名的杏林岗大队高产实验田的负责人，又是抓学校的负责人，再加上自身的漂亮，因此，与各大队的这些人没有不互相认识的，即使江水花不先给他们说话，他们也会先和江水花说话。

每当有一个大队的人来到学校大门口时，江水花就会迎上去，每人给一盒烟，递上写有孟凡芸吕凤英名字的二指宽的指条，让他们划票时，一定要划这两个姑娘的名字，并把一旁的两个姑娘指给他们看。

这些大队的人，平时都是吸九分钱一盒的航行牌或一毛钱一盒的伞塔牌烟，今天得了一盒五毛钱一盒的大前门，心里早己不知道怎么好了，而且这烟还是人人羡慕的漂亮的女人给的，而那两个姑娘也是让人一看就喜欢的美女，哪有不应承之理，都表示先划这两个姑娘。江水花就告诉他们，只要把这两个姑娘划上了，其他的划几个都行，划不够要求划的数也行，但千万别划多了，划多了票要作废。

江水花在和贾庄大队的副支书说这事时，贾庄大队的副支书让江水花划票时，也划上刘庄大队的刘百枝，说刘百枝是他们大队在县法院当副院长的贾大友的未过门的儿媳妇，江水花向他保证，一定会划一定会划。

江水花就多了一个心眼，让孟凡芸吕凤英走进学校大院，认真观察贾庄大队的副支书的行踪，贾庄大队的副支书也向其他大队的人进行了串连，只是没有给人家烟，可想而知，贾副院子是只让亮他的牌子，没有出滴血。

来到的赵委员和李助理，见江水花站在学校门口，问她怎么没有进去，江水花是何等的聪明，她对两个领导说，大队的另外两个人还没有来到，她站在门口等一下。赵委员和李助理也没有在意。

林新成吃了午饭来的更早，他让值班老师开了一所中二的教室，作为今天的推荐会场。然后坐在办公室等着来到的大队签到，和收他们带来的被推荐到公社的人员的高初中毕业证。

除了刘百枝外，还有两个国家指标的人没有高中毕业证，只能按初中毕业对待了。

县共大的有六个人没有高中毕业证，也同样进行了更正。

林新成向赵委员和李助理进行了汇报。赵委员背了一段主席语录:“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最讲认真。"

江水花是最后走进文教办公室的抓学校的大队干部。她在学校门口，没有按林新成说的那样，作到十个左右的大队的工作就行了，那十五个大队的工作全作了。她在签到本上签过到后，轻声对林新成说:“十五个大队全作了。"

林新成向她赞许的笑了一下，又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江水花又低声对他说:“贾庄大队的副支书，也给他们大队那个当法院副院长的未婚儿媳妇刘百枝作了串连，只是没有送烟。没有看到的，不知道还有哪些大队进行了串连。"

林新成低声回道:“好，知道了。"

人员已经到齐，林新成把他昨天晚上写的推荐原则交给赵委员，并请示两个领导会议开始，两个领导表示可以，便站起来去会议室。

林新成也把在外分散的人员集中到会议室。

会议开始了，赵委员代表公社党委讲话。他讲了一些开场白后说道:“我们推荐学生，不但要看他的政治表现和劳动表现，还要看他的文化程度和实际水平，因此，要优先考虑那些高中毕业生，考虑那些高中毕业生中实际水平高的人，把那些德智劳都优秀的人送到大学校里边去。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同样的面，同样的水，同样的料，为什么有的妇女做的饭好吃，有的妇女做的饭不好吃？这就是水平问题。学生也是这样，这次让写的自传，就能看出他们的实际水平，有的写的好的，象省级以上的报纸上的水平，有的就不是任啥，词不达意，语法不通，前言不搭后语，笑料百出。因此，我们就对自传的好中差进行了分级，好的为A，较好的为B，很差的为C，来作为我们推荐时的依据，优先考虑A，其次考虑B，C的尽量不推荐。另外，我们还发现，有的学生对自己的文化程度进行造假，初中毕业填成高中毕业。我们来了一个拿出他的毕业证进行对照，两种指标共有九个初中填成高中的，这也是一种不诚实的表现，我们都进行了更正。"

接着，赵委员讲林新成给根据他的意见写的推荐原则，而且每条都讲了三遍，他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李祥助理又把推荐的具体办法讲了一遍，以一个大队为单位发一份推荐表，一张国家的，一张县共大的。要求大家在国家指标这一张表上，最多只能划十八个对号，划不到十八个的可以，划多了作废，划的高中毕业生低于十二个的作废。在县共大的这一张表上，最多只能划三十个，划少了可以，划多了作废，划的高中毕业生低于二十个的作废。并再一次强调，我们是推荐大学生，不是选劳动模范，一定要把水平高的学生推荐上去，给国家输送高质量的人材。同意的打“√"，不同意的也得打个“X"，一个人后面打“√"又打“X"的按打“X"对待。

接下来，林新成把两种表发到每个大队手中。

这些大队的干部，觉得今年的推荐方法与往年的有不少差别，往年在大公社推荐时，没有搞基本情况汇总表，而是把每个学生的基本情况摘录下来打印成材料发下来，上面不但有学生的基本情况，还有家庭成员及社会关系的姓名、家庭成分、政治面貌、从事的工作、担任的职务，推荐人从材料上就可以一眼看出谁家的根子硬不硬，那样作名誉上是突出政治，实际上是比关系。而推荐时，还是由文教上先提出候选人，参加推荐的人根据所发材料决定举手或不举手。而今年，从汇总表上，看不出哪个学生的家庭成员或社会关系是干什么的，推荐谁也不先提候选人，完全由推荐人自己作主，所讲的推荐原则，也是完全为给国家输送优秀人材而出发的。

赵委员宣布划票开始，先划国家指标的，再划县共大的。到划时，全部由大队抓学校的大队干部执笔，他们都是先找着江水花所嘱托的孟凡芸和吕凤英的名字，在后边打上“√"，接着才去挑捡其他学生。有负责任的大队，还查一查划够没有划够十八个再打“X"，没有责任心的，划了十几个后，就开始在其他人员后边打“X"，有的大队只看高中毕业生，只要自传写的等级不是“C"就打“√"，其余的后边都打“X"，总之，五花八门。

要交上来以后，从大队干部中挑选了两个人作为监督，林新成先确认每张票的有效性，然后他唱票，宋传法在黑板上记票。

经过计算，国家的指标出来了，滿十六票的就孟凡芸和吕凤英两个人，超过半数八票的十五人，那个法院副院长的未婚儿媳妇刘柏枝得了十票，虽然是初中毕业生，也在录取之列。

赵委员和李助理经过商量，决定从半数以下的又挑选了三个票数多的高中毕业生，补够了十八个。

赵委员、李助理和林新成，都在自己所拿的汇总表上，把通过的学生的名字前划上一个“√"，在后边记上票数，没有通过的学生，只把票数记在名字前面。

林新成发现，十五名高中毕业生全部通过，通过的只有三名是初中毕业生。

这时他才觉得，不让江水花去搞那个感情联络，孟凡芸和吕凤英两个妹妹也会通过。

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推荐出了三十名县共大的学生，杏林岗的王运生、李明兴和林崇礼也都被推荐上了。

看来，赵委员讲的推荐原则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