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17岁,高一,暗恋着一个男生。
他呢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高耸,人很瘦却总是喜欢穿一件白色休闲翻领西装配牛仔裤,说话的声音有股糯米味,总是甜甜黏黏的。在那个文科班里,男生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他176的体重和瘦瘦的身材还挺出众。
她呢鹅蛋脸、细细的眉毛弯弯的眼、瘦瘦的身材仿佛风一吹就会飞,短短的头发配上一身牛仔装,总是小心翼翼地猫在窗户后面的一堆书后面。有的老师不认识她,经常会叫她,那个窗户后面的那个男生,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这时她慢慢吞吞的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摸摸头发,等着周围的同学告诉她答案。
他是语文课代表,英语老师的每课必点的“菜”,历史老师随堂背课文的“点读机”,成绩么,在前五名徘徊。一到下课,就到漂亮的女班长和学委那里坐坐,相谈甚欢。
她呢,班上50人,她能排到40开外,除了一科地理次次最高分之外,没有一科能及格。除了同桌,几乎没有朋友,好笑的是,她的同桌经常换,因为她们陆陆续续退学了,所以她经常一个人出没在校园里,她安慰自己,广阔天地独来往,潇洒。
高一下学期伊始的一次晚自习,她跟同桌疯玩,一边回头一边疯笑着往教室外跑,跑到他的位置上的时候刚好他站起来走到过道上,她直直的撞上他的后背和臀。男同学狂笑说是本世纪最大追尾事件,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羞红了脸。
撞击事件好像产生了什么化学效应,从此她迷迷糊糊,对他有了关注,小心翼翼的制造与他的交集。
她在语文老师叫分角色朗读课文的时候,举手和他一起朗读。
她每个下课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洗手,然后绕路路过他的位置去拿拖把拖地。
她开始蓄起长发,因为美女班长和学委都留着海藻一般的长发。
她开始晚上打手电筒在被窝里学习,因为她听说他是这样做的,所以学习那么好。
她看到他一直用白雪牌的圆珠笔,用透明的笔袋,用艾菲尔铁塔封面的笔记本,她也去买了一模一样的。
她在班里的好词好句好段共享本上,抄录中文英文的文章,因为他负责管理这个本子。
她破天荒的在地理课代表退学以后,主动向老师申请做课代表,那样她和他的名字能一起写在班干表上。
她买了一个带小镜子的涂改液,她可以偷偷的用小镜子照到他,偷看一眼他。
……
他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似的,同学那么久,他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她呢,则发现他主动搭理的女同学都是学习好的,她羡慕极了,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直到高三上学期第一次月考,她竟考了第二名,老师让她站起来分享经验。彼时她蓄起了长直发,微风吹过时水滴型的耳钉和洁白的脖颈露出来,肥宽的校服也没有完全遮住她饱满的胸脯和翘立得臀,她自信的讲着自己的努力过程,整个人沐浴在微风里,仿佛会发光。他第一次发现,班里还有个这么美的她。
他开始变得配合她地理课代表的工作,每次她发卷子、收卷子,他会主动帮忙发、积极做题交卷子、积极回答地理老师的问题。
他见到她会远远的喊她名字,跟她打招呼,她值日,他主动帮忙倒垃圾。
下课了,他会去找她,名义上是问问地理题,实际上是找她说会话、坐一会。
他会给她传纸条,唠叨下一天发生的事,或者对某些人某些事的看法。
……
她很开心的享受跟他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觉得付出得到了回报。
渐渐的,她发现他会嘲笑班上很努力学习也学习不好的同学、他会偷偷讲美女班长和学委的坏话并把她们告诉他的小秘密说出去、他会嫌弃他的女同桌穿的寒酸打扮老土、嫌弃同桌身上的味道……
她开始一点点讨厌他,甚至讨厌为了他而努力的自己。她的成绩下滑的厉害,又从前五名掉到了30多名,他刚开始会来安慰她鼓励她,后来就干脆又跑回去美女班长和学委那里了……他的男神形象彻底崩塌,在她心里。
没有了目标和期待的她,又变回无所事事的样子,高考失利,考了个专科。
……
我们不知道自己会成为谁的榜样或者目标,万一知道了,一定得表现得好一点,哪怕是装的。因为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很可能颠覆的是对方的小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