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爷爷,孙女想您了。
十年前的春天,荆州已经回暖,因为工作的种种不顺,再暖的天在我看来都是冷的,再加上想念孩子,所以我决定辞职。毕竟一个人漂泊在外,家庭工作双重危机,要解决问题必须有所舍。可是,在荆州唯一舍不得的,只有您了。
还记得那上午出完门诊已经快要一点了,您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我要走的消息后很着急。在医院里那条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那条两边绿化带里种满了桂花树,一年四季都飘着浓浓桂花香的小路上,您用那个最喜欢的可以做伞的拐杖急急地敲着路面,“走么事,我是你爷爷,比你亲爷爷还亲吧。你么得钱,我给你,十万够不够?十万不够二十万!医院不发奖金我发。我有辣么多东西可以教给你,我没得几年可以活了,你好好学,学好了你可以去广东去深圳,去找我的那些个徒弟,你可以挣好多钱。”爷爷的心情我理解,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太囧,孩子不能照顾,工作处处被冷落被排挤,上班两年没有奖金,只有几百块的工资,实在无力坚持。爷爷的钱我怎么好意思伸手接呢。爷爷的病人很多,都是连夜排队拿号的,好多人没时间排队,就出钱请附近的阿姨排,一晚上一百。我曾经开玩笑的对爷爷说“爷爷,我也去排队算了,排一夜给的酬劳是我好几天的工资了。”
爷爷的着急是有原因的。爷爷的弟子在医院备受排挤,基本都去了东南谋出路。而留在医院里的也是不受重视的。尤其是爷爷心爱的弟子几乎都不在身边。所以我这个小跟班就成了爷爷唯一的安慰。不管是出门应诊还是出门诊,亦或是在家应诊,爷爷都会把我带在身边。爷爷说,这在以前叫做侍诊,时刻侍奉左右,以前徒弟都是时刻侍奉在师父左右的。你不该喊爷爷,应该喊师父。从此,爷爷每每见到病人或者朋友家人都会说:“这是我徒弟。”诊余,或给我讲解方证,或督导我学习,或整理总结诊病心得,总结经验。虽然学了八年中医,但是直到我遇到爷爷,才真正开启了中医之路。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对爷爷始终都怀有愧疚。
于是在医院工作了数年之后,我开了一家小小的中医诊所。虽然在医院的大环境下中医受尽冷落,但是我始终在坚持。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对爷爷说,我是一名好医生,我在做您指给我的路,我跟您一样治愈了很多的病人。我没有给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