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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睡不着,而且是异常地清醒,看岳靖和余贝历经生死,想必感情会更加牢固,回想我和小雪相处的那么多年,就是读书学习,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可是那些一件件小事,甚至是一句句对话,都深深地刻在我心里,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的我,却爱了小雪这么久,平常忘东忘西的我,却把关于小雪的一切记得那么清。
当年,我费尽深情去爱着小雪,别人说我幼稚可笑,但我坚持下来,最后发现,原来我真的是幼稚可笑,一切都成空空的虚妄,没人告诉过我,很多人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擦肩而过就是杳然一生,如果思念是可以储存成一个能量,有个数值的话,这个数值将庞大到可以和海比深,可是和山比高。
这么多年过去,我才明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假的,枕边书、怀中猫、意中人也是假的,只有爱而不得,山海不可平才是真的。
有些痛苦是无法被时间治愈的,如果任何痛苦都能被时间治愈,那只要候诊室就行了,不需要医生。
我和小雪感情的分水岭也是发生在冬天,如果说那个冬天前感情都是美好而甜蜜的,那么那个冬天开始,就开始夹杂了痛苦与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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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睡不着,那我就索性继续给上官秋雪讲讲小雪的故事,我打开邮箱,上官秋雪果然还没来得及看昨晚的邮件,系统显示未读。
我关上窗户,开始写第十六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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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秋雪:
你好!
在高三第一学期的学校运动会开完没几天,寒潮如约般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流感。
运动会结束后送小雪回家的路上,她提醒让我加衣防止感冒,我没感冒,她却感冒了。刚开始第一天有轻微地咳嗽,虽然不严重,上课时我坐在后排却能清晰地听到。
到第二天上午咳嗽的频率明显比第一天高,听起来都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那种咳。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过去问小雪:“你感冒了吧,吃药没?”
“吃了药,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说着,又咳嗽了一声,小雪赶紧捂住嘴。
“记得按时吃药,不对症的话就换个药,我听着今天比昨天严重,咳嗽不能拖时间太长的。”我关切地说。
“嗯,知道了,你也注意,离我远点,别把你传染了。”
“我抵抗力好,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穿了一身紫色裙子,还是连衣裙,裙子上都是印着蝴蝶,你一走路,像是蝴蝶在飞,就走在男生宿舍前的路上,我在你身后看着。”我昨晚确实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你这色盲的眼睛,能分清什么是紫色吗?”小雪捂嘴笑着说道。
“真的是紫色,强调一下啊,我这叫色弱,可不是色盲,我的眼睛里也是彩色世界好不好,不是你们以为的黑白电视。”我纠正着对我的定性,有次偶尔的体检,我居然发现自己对红色和绿色的浅颜色分辨不清,从次以后小雪就经常问身边的东西是什么颜色来逗我。
“好,我的色弱大哥,要远离传染病人,你赶紧学习去吧!”
“离高考这么近了,我英语烂成这样,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吗?”我故作轻松地说。
“胡适曾经说过,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小雪认真地看着我说,然后又笑着补了一句:“后面这一句是我说的。”
“你比护士说的好,可以当医生了。”我故意假装听错逗下小雪。
“别打哈哈了,赶紧走吧,要不然真传染给你了。”说着,小雪又咳嗽起来了。
到了晚上自习时间,大家都是安静地学习,安静得能听到沙沙的写字声,这时候小雪的咳嗽声格外刺耳,在别人听起来是刺耳的噪音,可是我听起来每一声都是揪心,咳嗽声比白天更加大,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有时候要连续咳嗽很久才能挺住,都有点接不上来气。
对一个事物格外关注,都是因为喜欢。我记得小时候大概在10岁左右的暑假,我爸爸给我掏了一窝鸟,有三只幼鸟,毛还没长出来,其中最弱的一只很快就死掉了,剩下两只我开始精心喂养,每天坚持给它们捉蚂蚱,不论大太阳,还是暴风雨。我在它们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爱心,关注着它们一切微小的举动和叫声,睡觉都放在我的床头,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慢慢会飞,会亲热地站在我的手上要吃的,我的爱心泛滥。虽然我还是个孩子,但是我却把它们养成了成年的鸟儿。
从此我就有了深刻的体会,只有喜欢一个东西,才会全神贯注地关注他。
我轻手轻脚走到小雪座位旁,说:“你咳得更厉害了,要不你现在赶紧回家去看病吧!”
“是呀,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我就让它咳,看能咳成什么样!”
“你这是赌气呢,身体可不敢开玩笑。咳嗽久了容易得肺炎,那才麻烦!要不我现在陪你去吧。”我催促着说。
“不用,不用,我晚上回家再弄!”说着,小雪又开始了一串的咳嗽,脸憋得通红,看着叫人心疼。
“你就犟吧!”我无奈地说道。
“真不用,要不了多久就放学了!”
“那你回家后就赶紧打针,不要拖到明天,打针好得快!”
“好了,好了,别啰嗦啦。”小雪有点儿生气地说着,又推着让我回去。
晚上一放学,小雪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也没让我送她,我回到宿舍极度郁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往坏处想,可能是小雪嫌我唠叨她,生气了,我也是为她好,担心她,她怎么就嫌我唠叨呢!往好处想,可能是小雪怕和她太近,给我传染上。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对小雪也算是有些了解,别看她是个文弱的小女生,其实性格刚烈,好胜心强,非常有主见,一旦决定什么事情,态度决绝,有时候又特别单纯、可爱、不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轻易吐露心迹,总之在我眼里绝对不是俗气的女孩。歌里唱,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对小雪我也总是琢磨不透。
我躺在宿舍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不知道晚上小雪回加后打针治疗没有,是否有好转,那时候也没有手机联络。就这样我在床上是翻来覆去,又失眠了,在失眠的夜里我脑海中就浮出一个形象----能表达对小雪部分印象的形象,我又给小雪写了一首诗。
闪电
你有的
不只是刚烈和威严
其实
还有温柔的一面
在划空而过的一瞬间
露出的
岂不是你羞红了的脸
美
就不怕短暂
虽然只是一闪
足已光耀千年
夜已深!宿舍外的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月光明晃晃地从窗户上照进来,照到我上铺的脚边,庆幸舍友都没有呼噜声,但是我从那绵长而缓慢的呼吸声里能听出来,大家都沉沉进入梦乡,我在数羊不知道数到多少只的时候,迷迷糊糊地也快见到周公。
突然,窗外一阵喧闹声,在这安静的冬日深夜格外刺耳,我瞬间惊醒,全无睡意。仔细听应该是院子对面高一的平房宿舍里发出来的吵闹声,虽然听不清说得是什么,但是能听出来是高兴和欢快地在庆祝。听了一会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时候,不光我醒了,宿舍里的人全醒了。本来就情绪糟糕的我,在将睡之时再被吵醒,那心情是差到了极点,我翻身下床,其他人也都起来,大家不约而同地走出宿舍门,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砸他们。
我们就悄无声息地在地上找砖头,所幸地面都是砖头铺的,找砖头倒不是难事,愤怒的我们站在院子中央使劲朝那个宿舍门上招呼砖头,只听到那个宿舍门上玻璃劈里啪啦就烂了,有的砖头从烂的玻璃洞里扔到了宿舍里面,一轮下去,果然奏效,迅速安静。
高强度的学习压力,本就让高三的学生精神极度紧张,压抑的情绪无处发泄,像蓄满洪水的堤坝,正想找一个蚁穴的出口,这难得的睡眠时间被打扰,个个都怒火中烧,那管是否能砸伤人。
高一这个宿舍的人今晚是活该倒霉,我们在沉默中弯腰继续找砖头,再来一轮,这次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朝门上玻璃洞里砸,只听到里面洋瓷碗、铁碗叮叮咣咣响,没有人的呼喊声,更没有人敢开门还击。
这么大动静,我们猜测老师一定会过来查看,发泄完毕大家就赶紧回宿舍上床。果然,老师很快就进了院子,到高一宿舍的房间里查问情况,只听到老师在批评他们为什么晚上大吵大闹不睡觉,倒也没有追究谁扔了砖头。
我们躲在被窝里窃喜,听声音,老师出了院子走远后,我们哈哈大笑。
第二天,小雪没来,想必是去看病了。
第三天,小雪来学校了,听声音咳嗽明显好转,偶尔有那么一声轻咳,我一直到下午教室里没什么人的时候才过去找小雪。
“听声音,咳嗽好多了。”我试探性地问。
“嗯,昨天打了针,还是打针快,配合吃药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好。”小雪笑着对我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小雪没生我的气。
“打几天针?”我问。
“五天呢,哦,好疼呀!”小雪咬着牙说,仿佛现在就打到身上了一样
“那也总比咳嗽好!”
“要不你替我打吧!”
“哈哈,能替的话,我宁可连咳嗽都替了。”
“嗯,你对我简直太好了。”小雪认真地说,这是认识小雪以来,她第一次评价关于我对她的感情。
“你知道就好。”我默默地说。
“你对我的好,给我感觉就像一张网,一张很大很大的网,我就像鱼,怎么都跳不出,我就总会有种想法,想使劲挣扎,看看这网的极限有多大,看是否能挣破,挣出去看看。”小雪若有所思的描述着她的感受和想法。
“那是何苦呢,你累,我也累,别挣了。”听到小雪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的,说明她确实感受到了我的心意,虽然我不知道怎么表达爱意,不知道怎么追求,但是我的一颗爱她的心,她能体会到,有这些,我就很知足。
“不,你越对我好,我就越想试试。”小雪又像是挑衅,又像是赌气似地说。
“不好,挣出去那一天,岂不是鱼死网破,多不吉利。”
“好吧,那以后有你气受的,我脾气又不好!”
“我知道啊,可我不嫌你脾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