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的起点,不是大脑的进化,而是双腿可以直立行走。行走是一件深深刻在我们基因中的,最原始的本能动作。
在行走中,我们可以找回某种生命的本质力量——可以疗愈身心的本质力量。
在一次步行后,尼采这样写道:
我在长时间独自行走的时候,忽然忍不住放声大哭。这并不是因为我多愁善感,我流的是幸福的眼泪。
在我一个人唱着歌、缓缓前行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光在我脑海中闪过,我发现,我已经拥有了当代人所没有的特权。
正是隐居和行走的十年,尼采写出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震撼人心的哲学作品:《朝霞》、《快乐的科学》、《善恶的彼岸》,还有那部经典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尼采也成为了西方最著名的行者和隐士。
生命给了双脚想要摆动和行走的欲望。
在行走时,我们的身躯获得真正的舒展,心脏跳动更加有力,血液循环更加顺畅,大地的力量与双脚的节奏化作一曲彼此遥相应答的和歌。
尼采写道:
真正让人病入膏肓的精神毒药,是闭门不出的闭塞心灵。
《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红皇后对爱丽丝说:
“在这个国度中,必须不停奔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
现实中,我们许多人都陷入“红皇后假说”,深信“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天努力向前奔跑,生怕被时代抛弃。
对“速度”的执着,是人生自律和社会进步的动力与催化剂,这个无需置疑。
然而,在当今流行的“效率优先”的理念下,我们的时间被撕扯成一个又一个小格子,充满了仓促、紧张、焦虑,凡事只懂“快”、不懂“慢”,事事争先、唯恐落后,心灵在战斗的硝烟中苟延残喘。
是行走,让我们从人生的战斗中短暂地解脱出来,让时间缓慢流过,让双脚代替大脑去思考,让我们被撕扯着的濒临崩塌的神经得到舒缓。
梭罗在文章中写道:
我心底认为,如果有一天,我没有翻山越岭、亲近自然、在林间溪边穿行,那么我就会生病,身体上和心灵上。
……如果有一天,我从早到晚闭门不出,我想我的身体一定会锈迹斑斑。
行走的质量无需通过距离、步数、竞赛、名次来考量。因为行走的真正意义并不体现于可计算的数字中。
行走,是滤清思想的浮渣,抵达心灵深处的一种方式。
无论是在大山、荒野和森林的远足,还是在城市的街道、操场和公园中的漫步,当你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走、要去哪里,全身心投入到“走”这件事本身,你就获得了行走的真谛。
在行走中,我们双脚生风,但是心会慢下来,我们的身体,会耐心等待着生命的力量,像春天的泉水,从毛孔中一丝一丝地透出来。
当我们进入忘我的状态,当外界的气味、画面、声音,与身体的疲倦和汗水融为一体、密不可分的时候,当浮躁、思虑、担忧,都随着双腿的摆动而渐渐消退的时候,我们就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行走是一种修炼,是心灵与身体的一次对话,是一种冥想的方式。
我们迈开脚步,是因为我们想要放慢脚步。
我们在什么情况下会感到精神真正的愉悦?
在行走中,我们不必成为任何人,我们呼吸均匀,心跳规律,感官系统打开,整个人在天地间自由舒展,感受身体中的自然力量,心灵超然物外。
真正的自由,无外乎就是一口干粮、一捧泉水,以及脚下的路和四方绵延的风景。
等到风景都看透,才会更加珍惜细水长流。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写道:
“我去树林中行走,是为了感受活着的时光,是为了直面生命的真相。
深刻地生活,吮吸生命的髓质,用力地生活,像斯巴达人那样生活,将所有不属于生命的统统淘汰。”
当你觉得压力淤积、精神紧绷、心灵堵塞、感官渐渐麻木的时候,不妨给自己安排一次行走,无论目的地是哪里。
不要被心灵的四面灰墙囚禁,出门吧,行走吧,去感受活着的时光,直面生命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