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了酒吧,他站在门口,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但并没有推开,而是转身回家。
少女总算迎来了下班时间,夕阳还未逃离,少女便换好了装束,离开了咖啡馆,临走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位“道貌岸然先生”上午做过的座位,心里却未盘算着是否要在某个清晨在地铁站的会面时代表咖啡馆向那位先生讨要正义,自己打好这份工就是了,正义的雕像并不会因为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而坍塌。
少女赶在夕阳落尽时分与霞光碰面,每次都未来得及寒暄,白日的焰火就隐入天际,她喜欢在这个独特的时间物化眸子中所倒映的,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当然也有可能时街旁的,总之就是寻个落脚处,或者说,一个创作的支点,也没有什么纷繁的工具,简单的不一定是坏的,一支铅笔,在纸上受了某种少女独有的艺术的驱使动了起来,不深究其他,此番动作定能抒写少女心中那不可名状的东西,微冷的晚风直接吹尽少女的心房,再从笔尖倾泻而出。
门仍旧是先一步被打开,佳鱼看见了身着正装的相南,疑惑在脸上一闪而过。
“是和同事有聚餐吗,老公。”显然佳鱼对于相南的装束只能这么联想。而且当佳鱼从早市返回家中,看到房间里未使用的熨烫机,似乎能感受到相南的急切。
“嗯……,是的”相南脱口而出。紧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撒了谎,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熨烫机的启动按钮是不好找哈,我当初买回来也找了一会,实在是太隐蔽了。”
相南显然被佳鱼的话吓了一跳,他还没有适应撒谎者的身份,只能低着头换鞋。
“啊,是啊,早上时间来不及了,所以就干脆没有用。”
“下次如果还有需要,可以提前跟我说,隔天晚上可以先把衣服准备好。”佳鱼体贴地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太多。”相南看着佳鱼的眼睛说道。
佳鱼此刻正在扫着客厅的地,相南竟鬼使神差地从沙发上起身,接过了佳鱼手里的扫帚。
“我来吧,你早上出去采购辛苦了”相南看着地面短促地说。佳鱼瞪着两个眼睛愣在原地,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丈夫竟然主动为自己做了家务。
但随后佳鱼笑了,她也并不想深究,毕竟这样的机会很少。
“好,谢谢老公。”佳鱼的惊喜溢于言表。
相南看着佳鱼脸上的幸福,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感,不禁觉得先前的日子里是否有些亏欠佳鱼了。数分钟之前的谎言也让相南很不自在,他并不想这么做,但也实在不知如何解释自己今天一上午的行为。
“唉,我天天工作也是在为这个家付出,不是吗?”相南如是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后多帮她做些家务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这句话其实很好地反映了相南在这段婚姻中的真实想法,他认为自己也很辛苦,佳鱼只不过是每天做家务而已,论付出自己并不比佳鱼少付出多少,但其实不是这样。相南自己会因为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烦闷,却不曾意识到佳鱼从二人结婚的那一刻起,就饱受柴米油盐的侵蚀,一个女人的青春就这样无保留地奉献给家庭,这种日复一日的甘于空虚才是佳鱼最大的付出。)
介于今天上午的闹剧,相南有些疲倦,久违地没有在外解决温饱问题,而是坐在了印象中熟悉的餐桌上。
相南端着碗,把菜混合着米饭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两个人都低着头,自顾自食,餐桌好似牢笼,相南只想快点吃完,及时逃离。终于,向南在这场角逐中胜出了,他扔下碗筷,抬起了头,想离开的一刹那却停住了,眼神停滞在仍在吃饭的佳鱼身上。
眼前的是自己的妻子,他们的婚姻是受法律认可的,相南仿佛回想起了五年前自己满面红光迎娶佳鱼的场景,那时的佳鱼身着婚纱,圣洁且美丽,无疑,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相南都是幸福的,只是现在,婚纱变成了围裙,出尘的气质变成了庸碌的烟火气,佳鱼那不说万里挑一但也能称得上美女的容颜终究也是没抵挡住这五年的尘嚣,相南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面前的佳鱼于相南是有些许陌生了。
佳鱼也餐罢,放下了碗筷,抬头迎上了相南的目光。
“今天的饭菜还不错。”相南企图赶走尴尬。 “啊!你喜欢吃真是太好了,看来这些年来手艺没有退步。”佳鱼莞尔一笑。
说罢,佳鱼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厨房,留下了相南一人。
两人的笨拙倒是颇具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