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是爱情里心甘情愿的傻瓜。当青春逝去,伫立窗前,你会发现当初那个追爱的傻瓜,如此的动人。我们曾爱过的人,如那些黑暗里开出的花,美的炫目啊,暗香浮动着我们整个青春。曾经爱过,不枉此生。
麦子,小倩,叶子和我,住同一个宿舍。麦子是整个建筑学院系里最有才气的一朵花,琴棋书画,艺术节上拿奖拿到手软。麦子个子不高,大麦色的皮肤,五官立体,身材窈窕,不算美女,但腹有诗书气自华。
墨非定律里说的,最不可能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所以,麦子在我们眼前,眼睁睁的插到了牛粪上,那牛粪就是江远。江远粗粗胖胖,跟女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嘴甜的像蜜,在女生里人缘极好。
江远追麦子,追了很久。天天嘘寒问暖,占座打水,事无巨细的关怀。叶子说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爱谁,麦子是中了江远的毒。麦子说我们不懂江远的好,小倩撇撇嘴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糊涂。
小倩作为江远的高中同学,对他的评价不高,可能是因为同样来自A市的大饼。大饼是社团里的铁杆麦粉,每次麦子的出场,他都鞍前马后。江远后来,并没有对麦子有多好,遇到漂亮女生,仍然搭讪聊天。所以大饼一直摇头,说麦子眼瞎。只是麦子自己觉得幸福,旁的人又不能替她幸福,只好说说罢了。
大学毕业前,江远带麦子回了趟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听说,江远的父母觉得麦子太娇气,不会伺候人,儿子会受苦,坚决不同意他们的事。麦子是独生女,父母也不喜欢她远嫁,希望她回自己的城市。两个人,似乎就这样要散了。
毕业季,如夏夜里的大雨,倾泻而下,在雨里谁也看不清谁的眼泪,而必须四散奔逃。那些曾经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都抵不上一纸就业协议书。江远按父母的安排,顺风顺水的去了A市一家事业单位。而麦子拿着自己的就业协议书,在火车站,抱着我们嚎啕大哭。放不下的人,注定要痛苦。
那年10月,我作为一个小兵陪领导去A市出差。A市的同学们闻风而动,组了一个局招待我,大饼,军子,小倩。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麦子和江远竟然同时出现。
“麦子,你疯了?“ 没有工作,没有家人,只有几个大学同学在A市,连父母都气的扬言不要这个不辞而别的女儿。
“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除了感动,还能有什么话可以讲。
那一夜我们几个喝高了,坐在马路边稀里哗啦的唱着歌。毕业以后我们才懂,这世界是玩真的,对每个菜鸟都一样的残酷,你需要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忍耐,不断的学习,飞速的成长。每个人都在身心俱疲的应付这个世界,爱情似乎已经不再是主题,生存才是。
麦子和江远,是我们中最幸运的人,他们没有被命运左右,按自己的想法,可以幸福的生活着。勇敢的姑娘,你必须幸福。
“江远,要是你有一天对不起麦子,我们TMD灭了你小子。” 大饼恶狠狠的对江远说。军子拿着雪花勇闯天涯,小倩拎着挤脚的高跟鞋,江远搂着麦子的腰,集体唱完《花房姑娘》,然后我们各奔东西。
年少时,我们以为这世界是我们的。后来,我们以为这世界不是我们的。其实世界没有变,变的是人心,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人生地不熟,麦子找了很久工作,最后在一个小公司做了行政。每次打电话,我问她,你好不好? 她总是说很好。
直到那天晚上,小倩打电话给我,电话那边的麦子泣不成声。我从支离破碎的语言里,知道了一切。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江远与麦子分了手,说是父母之命。同一天麦子在街上偶遇他搂着别的女孩,原来早就暗渡陈仓。
那晚,大饼,军子和小倩,守了麦子一夜。第二天,麦子的父母将失魂落魄的麦子带回了H市。
后来,我听小倩说,大饼因为揍了江远,被拘留了。法律和道德有时是矛盾的,这一次,我们觉得大饼是英雄。
再后来,麦子安安静静的去上班,下班,绝口不提前尘往事。我们视频聊天时,麦子也会笑的花枝乱颤,只是笑完了,会泪流满面。爱过的人,或许已经不在心里,可是伤痕犹在,心痛犹在。我们勇敢的麦子,时间能够治愈一切伤口,你要幸福。
两年以后,再见麦子,是在她的婚礼上,麦子笑得如此美,连空气都是甜蜜的。新郎蹲下身,将麦子的婚纱整理好,又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我们几个花痴般看着麦子,哭的妆都花了。
第二天的家宴,只剩下我们几个,这一次,我们都没有喝酒,心却醉了。
新郎大饼为我们做的鲫鱼汤,好喝的舌头都化了。我问他秘诀,他嘿嘿一笑,“没什么,只是麦子喜欢。”
“你们放心,我会一辈子对麦子好。” 大饼说完这几句话,脸都红了,眼里只有麦子一个。而这一次麦子的眼里有爱,脸上有笑。
“大饼这小子,暗恋麦子这么多年,连工作都换到H市,总算修成正果了。” 军子咧嘴笑的很喜庆,好像结婚的是他。
这世上总有人爱着你,你那么好,值得一切的幸福。在你被南墙撞的头破血流时,在你见到黄河死了心以后,一定会有人像捧着珍宝一样,用爱和温暖,把每一个裂缝都填补好。治愈我们的从来不是时间,唯有爱。
曾爱到奋不顾身,低到尘埃里的男男女女,那傻瓜似的,追逐繁星的孩子们,总有一天会长大,面对过往,笑的云淡风轻。
昨天的傻瓜,你还好吧?
(海麻雀 于2017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