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都会听母亲念叨她们那个时候的故事。好多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印象最深的一些故事却一直难以忘却——
爹爹的漫漫求学路
我的爹爹出生在湘北的一个偏远山村,刚好赶上解放,农村儿童可以免费上学,相继在大队上了小学中学。
每天白天读书晚上劳动的爹爹爱上了读书,还想继续读师范,这样上学仍不用家里掏钱(因为有政府补贴),将来还能回来当个老师。想法一提出,就遭到我爷爷的反对。
对偏远山村的贫苦农家来说,男性少年虽才十来岁,很多由于营养不良和长期劳作压制的关系,个头还很瘦小,看起来就像儿童,但都被视为家中的重要劳动力了。爹爹家本来就只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在那个鼓励英雄妈妈的年代,村子里多的是十几个孩子,男丁多的有十来个,少的怎么也有两三个。相比之下,爹爹家属于严重少男丁少劳力的一户,无论爷爷怎样忙活,都敌不过人家四五个孩子齐上阵。本还指望爹爹可以出工赚工分呢,这换作是谁,恐怕都是爷爷的反应吧。
听母亲讲,最后是心疼幺儿的奶奶,经不住爹爹几次三番软磨硬泡,终于趁着有天爷爷外出,偷偷帮助爹爹逃出家门,去往爹爹心中的圣地—桃源师范。
100多公里的路程,在现在不过是一两个小时车程,身无分文的爹爹只有步行上路。渴了就在小河沟掬点水喝,饿了就到路边小山坡上采些野果,累了就在路边打个盹,晚上则只能借宿农家。远没有所谓的“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的风雅闲淡,有的只是饥寒交迫疲惫不堪。就这样,一步一步,蹒跚了三天,拖着破烂行李、满身风尘、狼狈不已的爹爹才得以见到了桃师的大门。以后求学的每年,爹爹都是走路到校回家。
每每,现在的我开车路过桃源,都要到此一停,为的是站上爹爹当年汗滴浸过的土地,感受一下爹爹步履中的苦乐年华,也抚慰一下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