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槽蹲踞在一个架子上,磨子的上扇掏空成茶壶,下扇跟磨槽连在一起,整体用黑陶制成,麻褐色,跟老家用麻石凿成的石磨很像,我不由想起了久远的时光。
石磨安放在不当路的拖水里靠墙,因为不常用。冬天是临近过年时推糯米粑粑,除此以外就是热天时推麦子和苞谷。
一根横放的长长的丁字拐把,丁字的那一钩连在磨把上,从瓦檐上垂下的两根绳子系在丁字那一横的两端,人握在丁字的横木上,一推一拉,石磨就转了一圈,一般是两个人推磨,一个人在磨槽边往磨眼里一勺勺放粮食。
五六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把成熟了的小麦割回来脱粒之后晒干水份入仓之前,就可以用石磨磨成稀软的膏体做小麦粑粑,没有褪皮含有水粉的麦粑粑呈浅杏色,也不用怎么揉捏,屋后摘一些比巴掌还大的桐子叶包起来,沿着煮豆角的锅沿放一圈,豆角熟时麦粑粑也熟了,剥开以后,桐子叶的筋络历历在目,吃起来除了麦粑粑的甜味外还有桐子叶的清香。
当小麦完全晒干入仓后,嫩苞谷就出来了,石磨磨出的苞谷粑粑皮翻翻的,不太好吃,所以嫩包谷一般是大人囫囵丢锅里煮或是小孩丢灶里烧,我偷东西吃一般是背着大人的,唯有烧嫩苞谷,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干。
当年围着石磨有说有笑的一家人,结婚的结婚,出嫁的出嫁,真的很难聚在一起了,当年那样纯真的兄弟姊妹情,因为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有一些隔膜了,当年盛满了我们欢笑和泪水的拖水,也因年久失修垮塌了,当年那一家之主的老大,也不堪岁月的重负与我们阴阳相隔了,日子是如此的缓慢,而岁月又是那么仓促,仓促得我们都了没看清他们日渐苍老的容颜……
水开了,将沸水注入,磨把转到磨嘴的时候,茶水汩汩的流了出来,茶是单枞,入口苦涩,尔后回甘,甘中有苦,很合此时心境,但这石磨茶壶,我得给你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什么妥贴的名字才能承载如此多的思乡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