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丰斯·穆夏:美少女制造机的本体是个“平凡”的男人

动漫是日本文化成功输出的代表,有些漫画作品给不同国家几代人的童年留下了烙印,当曾经每天下午守在电视机前或攒着零花钱去路边报刊亭美滋滋地买一本汉译漫画的小孩们长大后,偶然有一天,再一次看到这些童年伙伴时,会感叹一句“爷青回”。

要谈到日本少女漫画的佼佼者,不得不提及武内直子的《美少女战士》和CLAMP的《百变小樱》,当时的库洛牌也是班里不少女生必备的周边,而这两部作品中元素的鼻祖不是来自日本,而是来自遥远的捷克。

启发了一代日本少女漫画家的男人叫作阿尔丰斯·穆夏,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新艺术运动的奠基者,受巴洛克艺术影响,他的画风华丽、唯美、精致,运用植物花卉图案将人物嵌在平铺背景中。穆夏也吸收了日本浮世绘的精华,所用颜色鲜艳,但不杂乱,有一种纯净的美感。除了值得近看的细节,处于C位美少女是穆夏风格最突出的特点,他是当之无愧的“美少女制造机”。


艺术家的另一端——没有手握天才设定的穆夏

之前我们谈过的很多艺术家都是手握天才剧本的人,比如贝尼尼、席勒,他们都是上帝赏饭吃的天选之子。他们从小开始便难掩锋芒,创作动力不竭,所以顺风顺水。而穆夏似乎是个平凡的画家,他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掉下来的馅饼砸到自己头上的好运,没有机会来临时,他能做的就只有被动地等待。

1860年穆夏生于摩洛维亚(现属捷克共和国),这是一个距离当时首都布鲁诺六十公里远,现在人口也不足一万人的小村庄。在还没有通铁路的时候,村民们需要徒步通勤,穿不起鞋子的人也不少。煤油灯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也是奢侈品,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用蜡烛照明。

穆夏的家庭环境谈不上特别富裕。父亲是在法院工作的公务员,母亲家中经营着面粉铺。穆夏生长的环境既不是富足的上流家庭,也不是氛围浓厚的艺术门第。数十年后,穆夏的父母应该也想象不到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竟然出现了一位震惊世界的艺术家。

艺术家的诞生都有预兆,有的人的才华与生俱来,而穆夏是天生的努力家。从穆夏孩提时代开始,就不难看出他所具有的天赋,这种天赋是对周围一切的敏锐度,冥冥之中,艺术触觉在引领穆夏走上一条不寻常的路。穆夏总是用细绳把铅笔挂在脖子上,他看到中意的风景就会马上画下来。另外,他也作为优秀的少年高音被当地人认识,在当地教会的唱诗班也占有一席之地,是个在音乐方面也表现不俗的孩子。

在绘画和音乐二选一的艰难抉择中,18岁的穆夏选择了绘画作为自己前进的方向,但他在布拉格艺术院的考试中却没有合格。穆夏不是轻易知难而退的人,也不是顽固坚持自我梦想的“啃老族”,他想着之后的人生不能再继续依靠父母了,在一年后,来到奥地利一家做舞台装饰的工坊开始了工作。连接东欧与西欧的维也纳,汇集了日耳曼人、斯拉夫人、犹太人、匈牙利人、拉丁人等不同民族。在乡下长大的穆夏受到了震撼,他本身也慢慢接受了国际间的差异性。

在维也纳工作两年后,工坊最大的合作剧场不幸遭遇了火灾而烧毁了,穆夏也因为裁员失业了,他决定回到自己的故乡。此时,穆夏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他需要为自己做一个重要决定,是认命回家,还是继续坚持一下?

从穆夏的早年经历中,我们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不是精英,没有天赋,幸运女神常常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即使尽了十分努力,可最后的结果还是差强人意,此时自认“倒霉透顶”的你如穆夏一样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穆夏的儿子说过,在他父亲的一生中,他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完成了重大使命。

在去波西米亚的车上,穆夏画下了车窗外的景色。此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中途米库洛夫小镇下车了。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但穆夏的这个决定转动了他命运的罗盘。

他走进米库洛夫小镇街道两旁的小店,把他在车上画的风景速写给当地人看。穆夏的才华被人们认同了,逐渐吸引了更多人,来自人们的赞誉与当地名人肖像画的订单让穆夏这个心血来潮的举动有了意义,然而更偶然的惊喜还在后面。


感谢一直没放弃的自己——穆夏的幸运女神来了

米库洛夫当地一位显赫的伯爵发觉了穆夏的艺术潜力,不仅把自己城堡的内部装饰委托给穆夏,还给予了他资金援助。之后,伯爵的弟弟也非常赏识穆夏的才华,成为了另一位资助者。这应该是穆夏创作生涯中最大的偶然也是最大的幸事。

在穆夏迷茫自己美术前途时,伯爵将穆夏引荐给了慕尼黑美术学会的一位教授,穆夏有寓意的风景画打动了教授,建议穆夏去慕尼黑艺术院继续学习。1885年,穆夏去参加了慕尼黑美术艺术院人物画的考试,以优异的成绩直升两级,在伯爵的经济资助下开始了留学生活。

在那里,穆夏遇到了很多捷克美术生以及其他斯拉夫国家的美术生。当时的慕尼黑是潮流艺术汇集的中心,但艺术院的教育依旧是以传统单调样式的历史画和宗教画为主。日后,不管是穆夏在巴黎的新艺术运动中的突出贡献,还是晚年油画中的学院派手法,都体现了慕尼黑留学经历对他重大的影响。1887年穆夏来到了巴黎的学校继续深造,豪华教授阵容保证了他在短时间吸收了很多有关绘画技巧的知识。

然而,苦尽甘来的穆夏又迎来了人生低谷,伯爵不再给予他资金支持。事实上,这是伯爵给于快到30岁穆夏的试炼,希望他更加坚定成大器的信心,在危机感面前,想必穆夏也能快速成长。

穆夏搬到了临街食堂的楼上,这里是无名年轻艺术家的聚集地,他们相互展示自己的作品,相互评论,日复一日,年轻艺术家的美术水平与艺术敏感度都有所提高。虽然说穆夏的生活并不铺张,每天过着朴素的生活,但对于零收入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勉强,所以他必须找一些能糊口的工作。他找到了给历史书和小说画插画的工作,逐渐崭露头角。

1894年的圣诞节,穆夏人生最大的转机来了。为当时非常有名的女演员莎拉·伯恩哈特转年上演的舞台剧《吉斯蒙达》绘制海报。转年一月,这张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这是一张伯恩哈特等身大的大尺寸海报,画中衣装和花朵的华丽感和人物出众的视觉冲击使穆夏成为了时代的宠儿。之后,请穆夏来作包装画的人络绎不绝,穆夏风格的美少女一时间占据了自行车牌、曲奇饼包装,啤酒、香烟盒子等。在34岁这一年,平凡小子穆夏变为了艺术家。

穆夏的作品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就算是到了21世纪的今天,在超市看到印着穆夏绘制美少女包装的糖果,都会让人心动,华丽的美少女和鲜花,是最能抓住客人钱包的方式。

穆夏作为“包装设计大师”,在艺术道路上取得了成就。虽然当时的他只是画一画海报和招贴画,但是穆夏风格美少女永不过时,他独树一帜的绘画特色也掀起了新艺术运动热潮。

最初是作为日历发行的《黄道十二宫》是最令人惊艳的新艺术运动作品之一。说到“黄道”,它是太阳运行的轨道,把它十二等分,也就形成了十二星座各自占据的位置。画中美少女的优雅气质、蔓草般的卷发和细致的植物描绘都是新艺术作品的特点。美少女背后的圆形装饰也是穆夏风格的独特表现,圆环型装置也是主题“黄道十二宫”的象征。穆夏的设计应该是受到了布拉格有名的天文时钟,特别是星历表的启发。


晚年风格的转变——严肃作品的主题是穆夏的赤子之心

在穆夏的艺术生涯中,可以说他凭借各式各样的美少女火了,更为神奇的是,穆夏笔下的每一位少女都具有不同的个性与特色,她们的生命力是打动人心的秘诀。

当你第一次看到这些明艳妩媚的少女时,是不是很难将她们与一个“硬汉”联想起来?如果制造美少女代表了穆夏柔软的一面,那么他的家国情怀在晚年的《斯拉夫史诗》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1901年穆夏放弃了商业性绘画带给自己的名利,回到了自己的故乡。这时正值民族战争,斯拉夫人民正在为争取民族独立与奥匈帝国战斗。强烈的爱国情绪也反映在了穆夏的《斯拉夫史诗》中,穆夏晚年的风格有一些改变,他画中的人物不再是活力感十足的美少女,而变成了现实生活中朴素质感的南斯拉夫人。

二十幅巨大的油画作品花费了穆夏十八年的时间,它们可能不像他之前以美少女作为主体的作品那么吸引人眼球,但是《斯拉夫史诗》蕴涵了穆夏对祖国的希望与祈愿,体现了他大格局的一面。

从主题与风格上,这些巨幅油画将穆夏与前期带给他成功的美少女画们分割开来,这些严肃态度的斯拉夫史诗场景完全颠覆了我们对穆夏的既有印象。我们能通过这些作品,看到穆夏的赤诚与真心。

“违和”这个词似乎很适合穆夏,而这种违和是和谐的,能带给人无限惊喜的冲突。可爱既严肃可以很好概括穆夏艺术生涯中两个“断崖式”时期的作品风格与内容。这背后是穆夏的可塑性、想象力以及复杂性,他既有比女性还能拿捏好少女姿态的一面,也有渴望艺术救国的高尚理想,这两面不违和地融合在穆夏身上。

不管是童年少女漫画的鼻祖,还是少女心收割机,穆夏的成就似乎足够掩盖了他曾经平凡的经历,但是恰恰是那些缺点运气的瞬间最能引发共鸣。一直以来很多书籍、励志电影、名人传记都在向我们灌输如何才能变得更完美,而穆夏的经历告诉了平凡普通的我们如何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挫折、失败、倒霉,穆夏用他的耐心与默默努力回应了自己的平凡,他也等来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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