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樱花祭
文/玛门
雨滴轻轻拍打在窗棂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带有节奏的声音在四下回荡着,听的扁鹊有些恍惚。
这是远渡东京的第三个月,不熟悉的环境让他开始想念长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扁鹊先生,宫本先生在找你。”身后的同窗站在扁鹊身后说道。
日本除了以注重礼节闻名世界外,与之齐名的还有高超的医术。
扁鹊此次是带着大唐女帝旨意前来学习医术之道,顺便促进两国之间的交流,以便和谐友好相处。
宫本是他在日本医术的导师,同时也是一位非常好的朋友。
扁鹊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扇纸门,看见宫本武藏跪坐在地上,旁边食盒里放着一壶清酒。
扁鹊关上门,顺势在旁边跪坐,两个人没有言语,静静的欣赏眼前的雨。细雨蒙蒙,天色渐明。过了一会儿,雨停了,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的湛蓝,美的不可方物。
宫本转过头,眼眶微红,声音嘶哑“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扁鹊低头,说了一声抱歉。
宫本摇着头,倒了两杯酒,递给扁鹊一杯,自己拿一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我母亲也是唐朝人,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也是一个尽职的妻子,却不是一个尽责的母亲。”宫本停顿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扁鹊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她。”宫本大口的灌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说话的勇气。“童年时期我只记得每天的生活就是不停的练习武器。吃饭,睡觉,练习刀剑。我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后来长大了才发现别人家的小孩可以有欢笑。”深深的吸一口气,宫本继续说道“我记忆中母亲对谁都会微笑,只是那种微笑是公平的,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他不会因为你是女人的孩子有任何改变。你明白吗?扁鹊君。”宫本的带着一丝颤抖。
越是温柔的人,伤起人来越直指心窝。
扁鹊点点头,没有说话,心疼的厉害。只有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才被允许说些柔软的话。如此强大的人此时此刻脆弱的像个孩子,扁鹊恨不能做点什么。
扁鹊定定神,站起身来朝院子里开的正灿烂的樱花树走去,挽起衣袖折了一支。小小的几朵,在树枝上或含苞待放,或天真烂漫。
“给你。”清秀的身影站在宫本面前,伸出手郑重的递给他。
清风徐来,樱花树微微浮动,一场满天的樱花雨来临。
即使多年以后你我千里难以相聚,我还是会想起这场偶然相遇,你站在樱花里,表情虔诚,一如当日。
宫本抬着头愣了许久,终是伸手接过。他本是刺客家族出身,从小就被教导着生存法则。可是这一刻,他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轻盈的树枝此刻像是无价珍宝,宫本武藏小心翼翼的收着。
扁鹊忽然很想带这个人回长安,去看一看繁华的长安,车水马龙的街市,络绎不绝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街头卖糖葫芦的和卖糖人的是一家,大颗山楂上淋着糖水吃起来又酸又甜;皮影艺人常常傍晚时分在巷尾出现,箱子里藏着猪八戒和孙悟空,还有会腾云驾雾的神仙;门前刘记的包子最好吃,皮薄馅大,他能一口气吃五个……这些宫本童年没有吃到的,玩到的,都想一股脑儿的补给他。可是又怕宫本不肯接受,怕他舍不得这里的樱花和寿司。一想到这儿,扁鹊有些难受,轻轻的抿着嘴,没有说话。神情落寞的不知道看向哪里。
“扁鹊。”宫本叫了一声正在神游的男子,神情郑重“若是他日有用到宫本的地方,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扁鹊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隆重的谢礼堵的扁鹊一丝脾气都没有。那些懵懂的来不及诉说的欣喜在刹那间化成一声感谢,偏又让人挑不出丁点毛病。
扁鹊觉得心口闷闷的,叹了口气,越发想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