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我母亲的一生,也是先苦后甜的命。她从城市里的千金小姐,因为回到农村而变成一个干农活的女強人。
我的父亲母亲,生我们五个兄弟姐妹,要供养我们一日三餐,还要供我们五兄弟姐妹读书生活,真的很困难。
记得我母亲说,她刚参加生产队劳动时,生产队都是种包菜,花菜,小白菜,菠菜,每天都要用喷桶给菜浇水施肥。刚开始,她都不知道如何挑喷桶洗水。别人挑喷桶,一手前一手后,挑起来很轻松,但她不习惯,不是双手在前就是双手在后,把水洒在身上地上,有时候也会摔倒了,但她很会吃苦耐劳。我们那个地方是属于蔬菜基地,后来我母亲也成为很会种蔬菜的能手。
最难忘的事是,我的娘家以前是住在洪堤外,是个小村庄,名字叫过堀。在当时那个年代经常会淹大水,如果连日下暴雨,洪水就会淹上来,农民种的蔬菜都会被洪水冲走。当时我们村里只有三四座两层的小楼房,剩下的全部是平房,如遇到连日下暴雨,他们就知道洪水又要来,就会提前搬家。
洪堤内有个村庄叫新步村,那些平房的村民就会赶快搬到新步村。有亲戚家的,就会投靠亲戚家;没亲戚的,就会搬到新步小学里面去住。我们这几家有楼房的就搬到楼上,连猪、鸡、鸭都全部搬到楼上。
大洪水来的时候,好可怕,我们站在楼上就可以看到,一片像汪洋大海的大洪水把那些小平房都淹没了,望向远处,能看到水上漂着很多死猪,死鸡,死鸭还有家具,很多比较旧的房子会连家具都一起被洪水冲走。
当时政府和公社的领导就强调:属于洪堤外的房子都要全部迁到洪堤内。当时那些住平房的村民就先迁到洪堤内,我们这些有楼房是后来才迁的。记得我们以前住的那座楼,是右边两间,左边两间,中间一个厅。前面有个天井,一层和二层都是一样。我父亲作为老大,是上下各分一间。二叔、三叔和我父亲一样,也是上下各分一间,只有四叔、五叔和爷爷奶奶住,也是上下各分一间,但是爷爷奶奶身边有些老本钱。
当时二叔、三叔他们孩子比较少,有的生三个,有的生四个,经济条件比我们好。我父母孩子比他们多,经济条件比他们差。当时他们两家就先把那座楼房拆下来,迁到新步村盖房子,只剩下我们上下那两间房子,像个炮楼一样,如遇到下雨天,整间屋子都是雨水。
那年,我母亲生我妹妹大病一场,没办法下床,我父亲又到外面去打工没在家。有一天,下大雨,整间房子都漏雨,刚好村里有个女孩到我们家避雨。她看到我母亲抱着我妹妹坐在床上,还拿着一把雨伞,好可怜。等雨停了,她回到家中,把看到母亲的情景向他奶奶讲,她奶奶听了马上叫她到我家,叫我们全家搬到她家里住。我们很感恩,真的是遇到好心人。当时我母亲好感动,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们开始准备搬家,但是父亲不在家,大哥又在泉州二中读书,我二哥当年才十二岁,我才九岁。我和我二哥用生产队一部手拉的板车,把我母亲和妹妹抱在板车上。二哥拉前面,我在后面推,从堤外到堤内,要经过一个很陡的洪堤坡,又是下雨天路很滑,真的是很难走。当我们推到半坡上又滑下来,很危险!没办法,母亲又走不动,我只好用肩膀,用力帮二哥一步一步地推上去。到洪堤上,我们停下来休息,喘得一口气接不上一口气。因为年纪小,不够力量,又要下坡了,更危险,推不好就会翻车!二哥叫我到前面,我们两个一起用背顶着,然后一步一步走下来,真的是很艰难。
当时父亲是在泉州糖厂工作,为了迁建,盖房子,父亲只好把工作辞掉,开始把堤外的房子拆掉,把那些拆下来的材料搬到堤内。在搬运那些材料时要经过洪堤坡,是很艰难的,父亲请了很多亲戚朋友来帮忙。搬好之后,就开始请做建筑的师父来盖新房子。
当时我们住在那好心人家中,小弟弟才三岁不懂事。当时还没有电灯,家家户户都是点煤油灯,我弟弟不小心把煤油倒在草席上,妹妹才一个多月,皮肤薄。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把妺妹放在有煤油的草席上睡觉。第二天起床,我母亲抱我妹妺,要给她喝奶粉才发现妹妹背后全部起泡,像被开水烫伤那样,当时我母亲吓得半死。那家好心人的老奶奶看到了,就在她家中找一些烧伤药,拿给我母亲,帮忙给我妹妹擦药。
到中午,那些帮我们盖房子的师父收工,到我们家中吃饭,看到我妹妺全身都有水泡。其中有一个师父说,煤油怕花生油,而花生油怕煤油,当时煤油也叫翻油,闽南话叫(土油)。我母亲听到那个师父说要用花生油擦,就马上叫我拿家中的花生油给我妹妹擦身子。到第二天起床,我妹妹身上的水泡,真的全部好了。
很感恩,我家处处都有好心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