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还没有走到尽头,在这短短的数日间,已是我的第五顿酒局。我似乎成为了一个酒鬼,终日沉醉,我想起高中时信誓旦旦的承诺,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成为自己那时最讨厌的样子,我以为我能逃,却不知那流淌在血液中天性,才是我的本性。儿时,我的父亲,在我的记忆中,总是夜里一二点,或是有人送,或是独自一人,都是从酒局中回来。我听过他的痛哭,我见过他的软弱,我看过他的不堪,那时的我,是讨厌的,是远离的,是逃避的。父亲一直是一个铁血的人,从小教育我,别人如果打我一下,一定要打三下回去,怕什么,爹给你撑着,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这句话我信了很久,他也做了很久,我小时调皮捣蛋,干过的坏事似乎一晚上都说不完,打过的架比我们一个院子的男孩子都多,而我从没有因为打架或顶撞老师而受到惩罚,我爸只告诉我一件事,赢就好,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那时的记忆都很模糊,我忘记了自己曾经多么意气风发,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有多软弱。而后,当我一点点长大,不再每天都是翻墙爬树后,我的父亲开始一点点老去,混到了一群社会圈子,也失去了年轻的体魄,他喝酒的频率越来越多,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喝醉的父亲,像一个不得糖吃的孩子,会撒娇耍赖不肯罢休,会痛哭流泪表露情感,那时的他,脆弱而又不堪,仿佛一下就击碎了父亲在我心中那伟岸的身影,开始一点一点剥落,再也拼凑不出昔日的风采。而后的时光中,我选择了逃避,不去看就不会知,不去听就不会懂,不去说就不会明。我以为我走的越远,就会不忆过往,我以为我用尽全力,就不会成为那样的大人。可如今,我的父亲早已滴酒不沾,而我却夜夜求醉。饭局上,父亲会把别人给他的酒杯放到我的面前,说我的孩子替我喝,那时的他,是自豪的,而这时的我,才开始用苦涩的酒慢慢学会了去理解他,我曾以为是他不懂我的关心,却不敢相信原来都是我不懂他的无奈。他戒了酒,而我却爱上了酒,因为我也有了软弱。
酒已喝过,那就把故事都讲一讲,不妄这终日的沉醉。第一次是在泰国时,假意借着离别清迈的气氛,买了各种泰国的啤酒,尝试着不同的口感,那一夜,我们没有喝多少酒,却似乎都醉了,醉倒在人生懦弱的漩涡中,我们在迷茫中难于拨开眼前的云雾,我们以为自己都懂了,可是却又不知,我们懂得是什么。我以为疯狂需要的是酒,却忘记了疯狂需要的是那一刻陪你疯狂的人,奔跑,追逐,打闹,嘶吼,不记得我们讲了什么样的故事,却记得那一天是狂欢。
第二次是离开泰国的那一晚,依旧是酒,四个人,一千铢的酒,十多瓶吧。我们没有讲故事,没有聊人生,没有谈情怀。安安静静的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也真情实意的醉倒了。有的人陪在身边,就是生命的恩赐,不管未来长路漫漫,是否还能相遇,可是此刻,与君相伴,笑靥如花,心满意足。
第三次本是意外,意外的相遇,意外的酒吧,意外的故事。那些尬聊过的曾经年少,都是别人的精彩,愿我心中无敌的姑娘,不惧过往,勇往直前。那些经历的每一步,都是肩上的勋章,只有失去那曾经的幼稚,才有披荆斩棘的力量,活的成熟点没有什么不好,只要还能大声笑,一切都是刚刚好。
第四次是莫名的酒局,却是慎重的饭局,仓促中做的决定,匆忙中请的伙伴,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依旧风雨无阻。第一次请全组的人吃饭,我紧张到不知所措,因为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却不想会有那么多的老师愿意前来,受宠若惊,感激不尽,那一刻才发觉,有人愿意给你面子,已是一种肯定,激励我只能前行。我感激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亦师亦友的伙伴,我感激工作中一直默默支持着我的战友们,让我找到存在的价值。
第五次是今天,是父亲的学生们,我看着他们追忆二十年的过往,我听着她们讲述当年的故事,他们一遍遍叫父亲为老大哥,一遍遍讲那时的趣事,一点点讲现在的成就,杯筹交错间,都是一路相扶的义气。不尽感叹,如若二十年后,我的身边还是今日这群伙伴们,那我也愿用一杯杯的酒去重复一遍遍的回忆。
我喜欢喝酒,我喜欢人群的热闹,我不喜欢喝酒,我钟情深夜的独处。喜欢或不喜欢,都无所谓,那些酒里的故事不需要风花雪月,而这些陪酒的伙伴已是生活恩赐,重要的从不是酒,而是酒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