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他是最好的他,
可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我才是最好的我。
最好的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青春,
怎么奔跑也跨不过的青春。”
—— ✐《最好的我们》
1
遇见你的时候,是我人生最卑微的年纪。
那时的我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里最平凡的学生,同学身边最普通的存在,丑丑的短发,中等的成绩,安静的笑容是我整个高中所有的剪影。
大概是那天的阳光太刺眼,大概是他刚好穿了我喜欢的白衬衫,大概是当时的微风太过暧昧,大概是我刚好看见了轻倚走廊的他。
于是,我沦陷了。
2
我开始喜欢在走廊上晒太阳,偷偷瞄一眼他好看的侧脸;开始喜欢走右边的楼梯,这样就能经过有他的教室;我开始放学后留校自习,好像这样可以习惯他的习惯。
然而,卑微如我,纵使喜欢溢满心窝,也从未奢望能与他相识。
记得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夏季,栀子花的香味溢满空气,我贪婪的呼吸。放学后的教室里,三三两两的人,窗外点点星光,像是世界温柔的目光。我低头整理着这次月考的卷子,心底没一丝波澜。
“若心,麻烦你了,这道题虽然你下午给我讲过,可我还不是特别明白,可以再给我老乡讲一遍吗?”A同学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可一抬头,却看见他的笑脸,心跳瞬间漏了半拍,像置身于梦中,一时间竟忘了回答。“麻烦你了,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他开口,声音很好听。我赶紧侧了侧身子,“好”。默默低下头,万分感谢教室晚间断电,微弱的台灯灯光刚好遮掩我红透的脸。
他在我身旁坐下,好闻的味道像烟花灿烂我的心房。我前言不搭后语,轻声为他解题。如果我可以再优雅一点,真希望时光能停留。
“懂了,你真棒!”他看着我笑,眼眸灿若星辰。
“啊!?我……我只是刚好会”我愣了一下。
“听A说你是数学课代表呢,以后有不会的题目我也可以拿来问你吗?”
“恩……”我低头,声音比蚊子还小。
“那我走了,谢谢你。”
他离开后,我傻傻坐了很久。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才敢确定不是在做梦。
不安分的心跳,全世界都听得到。
3
他意外的喜欢数学,我更加努力学习,只是为了放学后,可以在他身边讨论题目。那偶尔的半小时,是我全部的动力、和快乐的源泉。我想这样就很好,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草稿纸上留着他娟秀的字迹,被我看作是最美的情书。
可是,我忘了,我以为最美好的陪伴,于他,不过是最平常的部分。
我怀里抱着他的生日礼物,傻傻等到深夜,十一月的天气,小雨淅沥,寒意袭人。
我坚持等,因为他说过,今天会来。
可事实终于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把礼物扔进隔壁班他的抽屉,独自回家。不愿撑伞,任雨滴打在脸上,眼睛有点湿,分不清是雨是泪。
也许他在忙,也许他忘了,也许他有急事……我缩在床上,努力为他找借口,我想着他说对不起,思考怎样才能云淡风轻的回答没关系……
淋雨酣畅淋漓,发烧也席卷而至;就像隐瞒爱意用尽了力气,万箭穿心也不言痛苦。
然后我在头疼欲裂的时候,于楼梯转角瞥见他牵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眼底茵满温柔。我低头,换条路走过。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爽约。
我不再出现在走廊,拒绝经过他的教室,一放学就冲回家;我开始拼命学习,不再哭不再笑,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
我可以不说爱,却没法看见他牵着别人出现在我眼前;爱他是个秘密,我没想过要他知道,我怕我一个不小心,眼神就出卖了自己。既然他有了她,那我放过我自己。
我欠你一句生日快乐。
你欠我一句谢谢。
你还没说对不起。
我也没回没关系。
就这样吧!他幸福就好。
4
你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高四,六月的记忆苍白了盛夏,细碎耀眼的阳光洒下一地的苍凉。在竭斯底里的哭过闹过之后,毅然剪掉长发的我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复读班。
用冷漠的表情把自己紧紧包裹,我拒绝跟任何人交流,拒绝参与任何事情,甚至拒绝给自己哪怕一丁点的舒服。沉默是唯一的语言,我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祭奠自己绝望的青春。
如果没有那次偶然的回首,我想我会这样过完整个死寂的一年,然而,一切都变了,以一种我无法预料的轨迹。
那时刚刚入秋,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ˉ恤,就那么突兀的闯进我的视野在我回头的刹那。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与他相遇。这个我默默喜欢了两年的男孩子,在我用尽力气快要忘记他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所有的任性时光,我已拿高四来换,今年的我,再也输不起。
所以,我只是快速的回过头,就像只是看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转身,花儿谢了一地。
可是,这个世界太小,逃不过注定的相遇,就像注定这个高四无法平凡的过。终于在某一天的早读,他叫出了我的名字。恍如隔世的刹那,再也无法继续那伪装的冷漠。
我知道,这场与他有关的战役,我注定输得彻底。
“小若,走,我们去吃饭。”每个例行的周六晚,没有晚自习的我们都会去小小的放松一下,我微微一笑,收拾收拾走出了教室。“小若,这次月考我又进步了,你呢?”“你猜?”我调皮的冲他一笑。“哈,必须的,也不看看你是何种大神。”他蛮配合的笑“吃哪家?”
复读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满天雪白的试卷,厚厚的笔记本,一周一次的考试,频繁的年纪排名,让我们无瑕顾及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东西,这些黑暗无比的日子里,唯一能安慰我的,便也只是他略显苍白的疲惫笑容。
他是我最重要的存在,成绩是他最重要的追求。
窗外的树叶越来越绿,天气也越来越热,备考进入白热化状态,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我们联系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漫天飞舞的试卷让我无暇顾及其他,年级排名的升落牵动着所有的喜怒哀乐。
只是,很想他。
我木然的看着班主任在上面慷慨激昂,手中停不下演算着的数学题,心里却在想,他会不会有某个瞬间,想念我们的热闹。
高考那两天,我平静的让自己都意外。心里太明白,我们的故事,会随着高考而落幕。
我并没主动与他联系,喜欢本就是秘密,主动离开,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骄傲。
5
你不知道忘掉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
然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
告诉自己坚强面对
我一人南下,离开的时候,拒绝任何人来送。火车上,我看着小城越来越远,而前方,太阳正冉冉升起,一抹笑意出现在嘴角。再见,曾经。
大学里,我开始留长发,学着说温暖的话,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会安静的读书,也会组织策划好一场场社团活动,我终于变得如他一样好,也终于能有了足够配得上他的骄傲。
可他却不在我心里了。
大二初,有一次因某事很受委屈,醉酒后我打电话给他,这是我们毕业后第一次联系。
“你知道我当初有多么喜欢你么?好喜欢好喜欢,我怕你知道,怕你嫌弃怕你远离,我拼命变好,可是我变好了,你却不在了……你别说话……大冒险呢,我挂了哈”放下手机的我哭成狗,我知道,一切终于结束了。
恩,大冒险是我的借口,在他面前,我还是卑微如尘土,无一丝骄傲可寻。
6
可生活它不愿意放过我。
两年后,因为某个契机,他找到我,我们联系突然多了起来,我终于可以和他心平气和的聊天说话,不再犹疑不再忐忑,没有秘密也没有期盼。
在我心里,他依旧不一样,不过不再是那种特殊了。彼时,我喜欢他,是真的喜欢他;此时,他特殊,是因为出现在那段回不去的美好时光里。
所以当他对我说出那句喜欢的时候,我的心先是满满的回忆,继而空空荡荡,再没有一丝欣喜。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可就回不去了。沉默良久,我笑:你大冒险呢?
“恩,你就当大冒险吧!”他说。
“好”。
我们的第二个大冒险。
7
“太迟了”。我在心里对他说。
那个满心喜欢你的我,已被你亲手埋葬在过去的青春里。
那个小心翼翼与你说话陪你解题的我,在某个角落已落满尘埃,看不见原本的颜色。
那个为你笑为你哭心心念念全是你的我,只活在那段阳光灿烂的过去。
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你,隔了整整一个青春,无论如何奔跑都跨不过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