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是亲,骂是爱”这句话不知缘从何起,广为流传。这句话原意是指父母对子女的教育虽然严厉苛刻,却是因为深爱孩子。出处是七八十年代的著名儿童电视连续剧《好爸爸·坏爸爸》的歌词。广义的玩笑话,真爱是心与心的交流, 一般男女之间如果对对方有意思都是这样理解的,当你喜欢一个人,自己不敢去表达,就会无缘无故的去捉弄那个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说懵懂时期的打闹是我们看不懂的喜欢,那么日落黄昏的打闹是我们看不懂的深情。喜欢抵不过爱,爱源于深情的相互扶持。
早已忘了这是爷爷坐上轮椅的第几年了。爷爷本身就比较沉默寡言,在他摔跤坐上轮椅之后,就更少说话了。
在我的记忆中,爷爷没有发过脾气,没有跟我们有过深入的聊天,有的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爷爷就像一棵岁月里的老树,身上藏着我们读不懂的沧桑和历史。但奶奶是这样描述爷爷的:他脾气暴躁,又倔,说话又大声,别人讲他他都听不进耳,动不动就想动手打人,又挑食。
我简直不敢相信,奶奶描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爷爷,对我来说很陌生的爷爷。因为这一面,我们从来没见过,包括我爸。
爷爷在能正常行走时,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不让我们帮忙。在他不能走路之后,本应我们来做所有的一切,但他只让奶奶来帮他,也不让我们帮忙。
当时我和哥哥几个都在爷爷家看电视。奶奶去了伯父家。爷爷想喝水,但是奶奶不在。奶奶一回来,爷爷就叫奶奶端水给他喝。奶奶一边倒水,一边骂。“这么多人在这里,非要等我回来端给你喝,我不回来你就不喝,孙子孙女叫不得吗!”我们笑笑很无奈,这应该是爷爷对奶奶的依赖吧。
类似的事例还有很多,此后我们也知道了爷爷要奶奶专属为他准备的习惯。爷爷想要干嘛的时候,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奶奶。奶奶也是一如往常的要先骂爷爷一顿,爷爷也是继续保持沉默,不吭声。
人家都说养儿防老,但陪伴自己一生的,只有自己的爱人。爱久了就变成了依赖,我的所有的一面只展示给你看,在你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耍赖。往后余生,都是你。
傍晚的时候,爷爷喜欢坐在门口,看着寂静的院子,以及院子头上的一方天空发呆。爷爷原来也是有点小幼稚的,坐在门口,喜欢玩门口电灯的开关。上下上下地摁,“嘀嗒嘀嗒”,灯泡时而明时而暗。
奶奶玩心大起,走到爷爷旁边,不知道是拿什么不能吃的东西,硬要塞到爷爷嘴里,爷爷双手阻拦。一个硬攻,一个防守。奶奶还叫嚣地说:“这下子你凶不起了吧,来打我啊,看你还凶得飞起不!”,很是嚣张。我不懂他们的打闹,我以为奶奶真的在欺负爷爷,以报年轻时的仇,我就制止了他们之间的博弈。奶奶乐呵乐呵地走了。
不一会儿,奶奶回来拿饭给爷爷吃,我担心爷爷会生气不吃的,结果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两个老人像没发生过这些打闹一样,和睦如初。奶奶在给爷爷舀汤的时候,还叮嘱爷爷要多吃点儿。“老头子,这汤用了很多补药熬的,多喝点。饭要吃完,吃多点身体才“能”。”我当时在想,“爷爷真大度,要是有人向我这么叫嚣,我肯定生气的。”
当你喜欢一个人,自己不敢去表达,就会无缘无故的去捉弄那个自己喜欢的人。爷爷奶奶之间的打闹,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
吃过晚饭后,爷爷在家看电视,奶奶会去村口和同村的老爷爷奶奶聊家常。一个老奶奶说:“刚刚不是见你走回去了嘛,以为你不出来了呢。”“要回家看看自己的男人啊,留他自己在里面。”
他们从不说爱,但爱深藏字里行间,一举一动。
现在人们,常把爱挂在嘴边,而在爷爷奶奶的一代,爱是珍贵的字眼,在心口难开。长大了,我们看懂了年少打闹的喜欢,却没领悟到日落黄昏的深情。
相濡以沫,往后余生,携手同行,这才是我们该羡慕的爱情。愿你有年少的欢喜,也拥有那个陪你“打闹”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