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夏天,有离开的味道... (1)

八月下午,一个女孩子,在小院子的铁棚底下坐着,穿着一条宽松短裤,坐在一张可伸缩的躺椅上,两个胳膊肘抵着大腿,捧着个大西瓜吃地稀里哗啦,也不怕吃相难看,这犄角旮旯的地儿,能有谁看。

这个女孩叫小枫。

最近的小枫变得厉害,每天只呆在家里,也不在空调房里待着,说她自己反正也不出汗,只傻呆在铁棚下面,问她为什么,她说这里亮。大人们都不明白,但也没什么坏处,也就让她呆着了,然而她从不走出这个铁棚以外,好像这铁棚有个什么结节似的,一步也不会踏出去;眼神里掺杂着一些东西,看不清,只一副世事与我与关,谁也别搭理谁的样子。

吃罢西瓜,胡乱擦了把嘴,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地躺在躺椅上,四下无人,就算小院外面就是条大路,这么热的天,连车也懒得光顾,此时的知了叫得欢,倒是听着舒服,小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喂,笨蛋,醒醒。”

“再不起来踹你了。” 咄咄逼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小智!” 小枫瞬间清醒。

“认出我来了,还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一年没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啊。”


这个男的叫阿智,是从出生开始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两家人一向关系密切,据说是爸妈一辈的人从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一起打拼,一起经历风雨,后来就成了比亲兄弟还亲的好朋友兼好邻居。自然而然的,阿智和小枫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大概小学的时候是小枫追着阿智跑,到了初中阿智个子突然蹿高,变成了阿智追着小枫跑。小时候还被奶奶打趣说,两个人玩这么好,以后长大结婚好啦。小枫阿智听了这话,两个人一起看了看奶奶,又回过头来面面相觑,相对耸了耸肩,奶奶在说什么呢。这两个神经大条的小孩,倒是一直很默契。然而到了高二,阿智连声招呼也没打,一家人都搬了家。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从哪冒出来的?” 小枫兴奋不已,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有点泪,又被忍回去了。

阿智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敲了敲小枫的脑门,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挥了挥手,说:“跟我来。”

“啊?去哪啊?” “不是,你等等!” “你这一年里你转去哪个学校了?” “现在住哪呢?” “一直都没你消息怎么现在又突然回来了?” “问你话呢!” 小枫几乎有点哭腔。

“好啦!我一会儿跟你说,现在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阿智突然严肃起来,带着不容推辞的语气,再一次转身往前走去。这一年他好像经历了不少,现在的阿智小枫有点不认识了。小枫只好闭了嘴,乖乖地跟了上去。

阿智握紧了拳头,明明是盛夏,他们始终都像是被一团阴暗笼罩着,阿智想着:他们两个原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啊,原本,他是要永远保护她的啊。他往前走着,跟在后面的小枫,打起了精神,轻轻地哦了一声。

小枫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点光芒,转瞬即逝。在她靠近铁棚边缘的时候,小枫停了下来,低着头,看着被铁棚切割的阳光,一半明,一半暗。

阿智回头,停在了原地,沉默着,走近,拉起小枫的手,走了出去。

随着迈开的脚步,小枫的世界好像透进了些光斑,有点温暖,有点热,她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些失踪了好几个月的汗水。

两人肩并肩,一路无言,没多久,他们来到了小时候一起玩水的井边。

小枫猛然停住了脚步,再也无法往前一步,身体微微发颤,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夏天傍晚吹起了一阵凉风,后山浓密的树把这里遮得严严实实的,风一吹,满世界就只剩下沙沙沙的响声,寂寥空旷。这有口井,本来是大人们带着小孩一起说说笑笑洗衣服的地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口井就荒废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被黑暗眷顾的阴地。

这阵风一下吹乱了小枫前不久刚剪的短发。

“我听说了,奶奶去世的事。” 阿智的声音幽幽的,听起来像是从哪个异世界里发出来的,风一吹,更是在空中碎成碎片,让人听不分明。

但小枫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的,她握紧了拳头,低着头,表情痛苦。

沉默许久,小枫终于耐不住转身就要逃走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你等一下!” 阿智着急了,非常着急,抓住小枫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

“你放开我!我不要看,什么都不要看,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你放开我!” 刚刚那个吵闹单纯的小枫不见了,她听不分明那些除了悲剧以外的话,现在的她再一次把自己包裹起来,带着刀剑,刺向自己也刺向别人。

“我说了,有东西要给你看,是奶奶告诉我的!” 小枫无言,立在了原地。

阿智慢慢地地松开小枫,手腕上显出的红印,融化在了周遭的阴影中,阿智走向了那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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