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路

年龄越大,越爱回忆,故乡家门前那条小路,总是时不时浮现在脑中。

那是条泥泞小路,最宽的地方大概只有半米,路的一边是山地,另一边是稻田,稻田在低处。小路弯弯曲曲,跟我们家之间还隔着一块块稻田,要踩过一道道的田埂才能到达家门口。现在想想,觉得那条小路真的不好走,曾经有同村的大孩子还提醒我们说这个路是弯的,没有比走直直的大路更近,但是小伙伴们还是喜欢走这个弯弯的小路回家。

春天,小路两旁的田地里满是忙碌耕作的村民们,我们放学回家一踏进小路,总会有熟悉的人远远打招呼,有的小伙伴被大人叫住,帮忙搬点农具回家,有些小伙伴的家长在犁田的时候抓住了田里的小泥鳅啥的,交给我们,等我们把小泥鳅带回家,可怜的小东西已经被我们给玩得断了气。每次走在小路上,我也都要往山上自家地里看看,盼望发现在地里忙活的妈妈,如果她在,我总是要爬到山上去,等着她一起回家,帮她拿点菜,拎几个土豆,一起聊天一起回家。

夏天的小路最让人着迷,如果是在早晨,路边开满了喇叭花,喇叭花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惹得我们都手痒痒,想采一朵来玩,可是又不敢,因为家里老人说了,喇叭花也叫“打碗碗花”不能玩,如果玩了,会端不好碗,会打碎碗。靠山一侧的地里的玉米长得老高的,下午放学走小路,不会被太阳晒到,还能采摘路边的蒲公英,一路走一路吹,记忆中,那些蒲公英好像永远采不完。

到了秋天,已经丰收过的田地,不怕被人乱踩,这时候走小路,又多了一些乐趣,随便采一些枯了的玉米杆,就可以当成打闹的武器。我们成群结队的在山地里玩打仗,满山疯跑,直等到家里大人站在门口呼唤快回家吃饭为止。而且在这样已经收成过的田地里疯跑,还不用打扫战场,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往往到了第二天上学,有的小伙伴发现电子表不见了,某门课本不见了,于是在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再进到田地里找寻,这时可以发现有些小伙伴的一边耳朵通红通红的,定是被大人扯红的,在那个物资不够丰富的年代,丢个电子表可是大事。

那个时候的冬天还会下雪,而且是真的大雪,把田地里都铺满。小路上也结了冰,变得很滑,每次走过都要非常小心,但是只要走过这条小路,迎接我们的就是大片稻田里覆盖的白雪,踩在雪里把鞋子里的泥泞擦干净,弄几个雪球,跟小伙伴们在打闹一翻,即使在田里摔跤了,也不会弄脏衣服。但是也有后果的,扔在雪地里的书包湿了,回家得就着炉火烤书。所以,我们那个年代的小学生,没有几个书是整洁干净的,有些甚至有烧焦的印记。

如今,我已经离开家十五年,故乡已经大变样,小路旁边的山被开发建工厂,小路没有了,家门口的稻田造了仓库,家里的房子也面临拆迁,据说那一块被规划成了高铁路线,眼看着村里的人一家家建起来小楼房,总归比从前更加富足。可是每次回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少了,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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