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砖地板有个毛病,在上面走一阵子,地板上看不见的灰尘就会聚集在鞋底,鞋底上布满黑色的斑块,随着走动,又被带到房间的各处,掉下来,浅色的地板上总是会被这些黑点点弄得很斑驳,十分影响美观。
我坐在板凳上开始搓鞋底,这个事情每天都要做一次,两只手伸进鞋里,底对着底,狠劲地搓,看着一绺一绺的黑色条状物被搓下来,酒在地上,倒是挺有成就感。儿子见到我这个样子,笑着说:“姥姥就是这样的。”没错,我眼前立马出现妈妈坐上沙发上搓鞋子的模样,她老是抱怨:“为什么你们鞋上没有,就我的鞋上这么多?”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只有她的鞋底这么脏了,因为她要做饭,因为她的鞋上有厨房的油烟,因为她在屋子里走的路最多,因为她是妈妈。如今我果然活成了妈妈的样子,连坐着搓鞋底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人生真是这样轮回的吗?不知不觉中,你就变成了你父母的模样。
我对着儿子感叹了一番。他问我:“我最后会不会变成爸爸的样子?”
儿子这一天睡了个饱,早晨一直到快十点才起床,我叫了一次又一次,他都说太困,眼睛也睁不开。想着马上要开学,我也没有强求,只是隔半小时去通报一下时间。等他终于起来,已经是睡了了十二个小时了。
学校发了开学通知,要求同学们7号1点前到校,所有同学都必须住校,不允许外出,不允许家长进入,准备好口罩和鞋子、箱子、被子,要进行封闭管理。这个消息让我和儿子都很不安,因为儿子从来没有住过校,我很担心他能不能适应。且不说住宿条件,只说晚上睡觉若有人打呼噜、脚臭,或是其他小节问题,儿子那么敏感,很怕会影响他正常的休息。儿子是被养娇了,虽说今后他上大学必须适应集体宿舍,但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我还是不想有什么差池。还有几天,到时看看能不能让学校通融一下,毕竟我们是住在学校自己的小区里,或许能行个方便?
通知还说11号12号要进行考试,这是一定的,经过两个月的自学,学校第一件事必定是考查一下学生们的学习效果,老师警告说,这次考试一定会让学生分化,一部分同学一定会考得很差。面对考试,儿子是一贯地认怂,这两天一直念叨“还要考试啊”,好像考试会决定什么似的。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儿子的变化。昨天他很感慨地对我说:“还有一百天,我一定要好好学校,考出好成绩,好好孝顺你们。”这话听得我一愣,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但也很感动,竟然这么懂事了。他还要求我一定要把这话带给爸爸,这回是来真的了吗?
虽然今天早晨他依然起得不算太早,但是从昨天开始,他坐在桌前学习的状态好像与以前不大一样了,没有那么多小动作,也没有太多声音,连喝水上厕所的次数也少了。手机他说要用,我就没有收回来,放在他的手边。我问他怎么学习的,他说在改错题,他要把前阵子错的题全改对,如果想不明白,就用小猿搜题,如果还不明白,就看视频讲解。之前他买了三个月的会员,针对每道题,小猿上都有老师的视频课。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在这么做。这次疫情的确让我对网络教学有了新的认识,学校的实体教学自然不能被取代,但我相信网络一定会成为重要的辅助学习工具,并会蓬勃发展。
昨晚在我的帮助下,他终于把古诗文64篇背完了,说起来都惭愧,已经经历了一次高考,到现在,64篇才终于完整地背会了,虽然有些地方还是会忘,但这是我们有史以来制定的学习计划中第一次没有虎头蛇尾、有始有终完成的,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对于背古文挺上心,一天要求背好几篇,碰到他打嗑巴,我一着急,声音就会加大很多。看我火起,他竟然不再跟我作对,而是耐心对我说:“你小声点儿,你的声音全楼都能听见。”的确,这个小区楼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差,儿子说他常常能听到隔壁人家正常的说话声。他是个好面子的人,看他急切的样子,我压低了声音,最重要的,他不再与我针尖对麦芒,这个变化着实让我高兴。
还有95天,希望他能保持好心态,持续努力,顺顺利利高考,高高兴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