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启禀大王：徐冲降北燕，献嘉定关，北燕大军围困长平城，不日将克城，我大梁危在旦夕……”

“什么？徐冲叛大梁，五万青旗军尽数归降北燕，长平城一旦被攻破，大梁再无险可守，这，这，这这……”大梁王一向没有主张，此刻听说青旗军主帅徐冲归降北燕，长平城即将告破，早就慌乱起来。

“王兄不必担心，可先将徐冲家眷收监，臣弟愿为王兄分忧，亲率河北军前往长平，守住长平，拖住北燕大军，待各路人马聚齐，一同破敌！”镇北将军，大梁王的族弟梁用闪身而出。

“大王，徐冲世代忠臣，嘉定关之事十分蹊跷，其中必有缘由，还是查清楚了再收监吧！”老将军刘耀辉在为徐冲辩解，仅凭一纸军报，难以断定徐冲降北燕。

“老将军不必再为徐冲说话了，这徐冲拥兵自重，一向不把大梁王放在眼里，嘉定关失守，铁证如山，为今之计，还是速速派出大军驰援长平城吧，徐冲之事，日后定有分晓。”右丞相费流出班启奏，并且愿意亲往青旗军大帅府，将徐冲家眷一百多口收监在押。

武将有镇北将军，文臣有费流，这下满朝文武都不说话了。尽管朝中大部分臣子都不相信徐冲降北燕，可嘉定关被攻破，徐冲下落不明，五万青旗军不知去向，实在是无法为徐冲开脱。

散朝后，老将军刘耀辉急匆匆往回赶，出了午门，对着家将刘勇耳语一番，刘勇快马加鞭而去。

青旗军大帅府，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慌乱。消息早就传到了府上，老夫人端坐在大厅，面无表情，她的儿子徐冲，是大梁柱石，怎么会背叛大梁。

丫鬟红梅急匆匆走来，趴在老夫人耳边轻轻说着什么，老夫人点点头，红梅转身而去。

很快，右丞相费流带领全副武装的御林军把大帅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他耀武扬威地走进来，宣读圣旨，将徐冲家眷集中在大厅前的院落。偏偏少了徐冲十岁的女儿徐雪，费流心里明白，肯定有人暗中相助。不但走了徐冲的女儿，就连《武籍胜略》也没有找到。

镇北将军府内，费流与梁用咬牙切齿，普天下都知道，青旗军大帅徐冲有三件宝，心肝宝贝女儿徐雪，天下第一利器破冰刀，鬼谷子传下来可定天下的《武籍胜略》。破冰刀自不必说，徐冲镇守北疆，常年带在身边的。

“右丞，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以走了他的女儿，徐冲的三件宝贝，得一便可要挟他听我们的号令，可惜，可惜，一定要找到徐雪这丫头，还有《武籍胜略》，我们的大事，可全靠这些了。”梁用来回不安地边说边走动着，突然停了下来，靠近费流，低声说道：“该看你那些人的手段了，哈哈！”

“将军，不，不，梁王放心，这些年您的花费全在他们身上，我让他们即刻出发，一定要将那丫头抓回来。”

02

金秋十月，层林尽染。西去入秦的山路上，一个年轻人背着一个包袱，里面看上去是张古筝。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容貌漂亮，眉间却多了些许忧虑。

年轻男子正是大梁镇国将军刘耀辉的公子刘宁，他奉了父亲的命令，从青旗军大帅府救下了徐雪，趁着夜色，带着她翻越城墙，直奔西秦霄贤山。那里是师父修炼的地方，也只有师父才能保护徐雪。

突然，刘宁眉头一皱，脸色一变，停下了脚步，朗声说道：“早晚要来的，何不现身相见，本公子早就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右丞死士，你等具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何必躲躲藏藏，让晚辈见笑。哈哈！”

话音刚落，树上便轻飘飘落下两个身影，随即呵呵一笑，冲着刘宁抱拳道：“我们与公子无冤无仇，今天奉命来请徐冲的千金，还望公子行个方便，我兄弟二人也好回去交差。”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江南双刀，自洞庭湖一战，二位便没有了消息，谁能想到居然投靠了右丞，做了鹰犬，实为武林不耻。想当年，二位纵横江南一十三省，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如今……”刘宁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江南双刀，似乎能看穿他俩的心。

“公子见笑，我兄弟二人实在不得已，还望公子通融则个，人如果不愿让我们带走，那让徐雪把《武籍胜略》交出来也可以，我二人也好回去交差。”江南双刀的老大雁翎刀尴尬地说，面色非常难看，尴尬万分。

“二位英雄，助纣为虐不可取，徐冲乃大梁柱石，为国为民，血洒疆场，如今被小人陷害，难道他的女儿不应该保护吗？”刘宁已经看出来了，江南双刀根本不想动手，或许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江南双刀老大雁翎刀和老二柳叶刀互相对看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刻，徐雪上前，作揖道：“两位叔叔一定是有为难的事，既然如此，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听徐雪这样说，刘宁上前一步，把徐雪挡在了身后，大声说：“两位前辈，当真看不出来右丞在和镇北将军同流合污，他们只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迟早会祸乱篡位的，不臣之心，路人皆知，二位一世英名，要三思而后行呀！”

这是刘宁的最后一击，其实，江南双刀在右丞府有一段时间了，慢慢发现的确有异，只不过受了巨大的恩惠，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错误罢了。眼看着刘宁一身正气，不觉羞愧难当，何况动起手来，他兄弟二人不见得能赢了武功天下第一美髯公的徒弟。

突然，两人对看一眼，点点头，冲着刘宁和徐雪抱拳：“二位保重，我兄弟二人大错特错了，就此别过，京城右丞府我们也不回了，我们回江南，闭门封刀，种菜养花，再无颜见江湖各路豪杰，了了此生吧！”说完，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了。

03

凉州城内，西苑酒楼。刘宁和徐雪每人要了一碗烩面，连日来穷于应付各路宵小，早就又累又饿了，正要大快朵颐，突然感觉气氛不对，无数双眼睛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俩。刘宁余光扫过整个酒楼大厅，发现其他客人早就被赶走了，强敌环伺，竟然多是江湖成名人物。

三五人一桌，很明显，他们并不是一伙的，否则早就上来了，也多亏不是一伙人，各怀鬼胎，互相制约，人人都紧张地防备着，这才没有哪个傻子率先发难。

徐雪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懂什么江湖暗语，刘宁虽然知道这些强敌在用黑话讨价还价，却也听不明白。初生牛犊不怕虎，反正都来到凉州城了，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出了城继续向西，用不了两天就能走到霄贤山了，到时候自有师父来打发这群江湖人士。

刘宁看了看徐雪，冲着她挤了挤眼睛，示意徐雪放心，两个人便低头呼噜呼噜地吃开烩面了。徐雪虽然才十岁，也知道刘宁这段时间带着她赶路辛苦，把碗里的一块羊肉夹给了刘宁，两人相视一笑，旁若无人地继续吃着。

酒楼大厅东南方是三个壮汉，在叽哩哇啦一通交涉后，终于达成共识，三个人同时站起来，朝着刘宁和徐雪这边走来。

“西北三鹰，你们觊觎《武籍胜略》久矣，可惜，微末功夫，这回要让你们的翅膀都折断在这凉州城，呵呵！”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说话的声音，把西北三鹰吓得面如土色，站在距离刘宁和徐雪五米处，犹如被钉在那里一般，张着嘴，瞪着眼，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其余的人面色大变，纷纷站起来四处寻找说话的人。却见房顶梁柱上，忽地跳下一人，轻飘飘落地，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手里还拿着一个酒葫芦，眼神却异常犀利，环顾一周，不怒而威。

“此女乃我大梁青旗军大帅徐冲之女，她的父亲为大梁抗拒着强大的北燕，这次不顾家小安危，用计将北燕十万大军赚至长平城下，四万对十万，正在浴血奋战，拼此一役，可保大梁十年太平。堂堂的武林人士，各个心怀不轨，或者投靠奸佞，或者为财起意，实为中原武林不耻。”说完越发气愤，举起酒葫芦，狂饮几口，“噗！噗！噗！”三声，从嘴里喷出三道酒雨，犹如利剑。

只听“啊呀！”几声惨叫，西北三鹰捂着眼睛，连滚带爬地冲出酒楼，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着狼狈逃窜了。

没等其他人来得及反应，老者身形暴长，闪电般经过所有人的面前，霎时间兵器乱响，“哎呦！”“啊呀！”不绝于耳，紧接着便被老者挨个扔出了酒楼。有抱着胳膊的，有瘸着腿的，都被老者痛下杀手，给了一个深刻的教训。

“师父！”

“宁儿，收拾好这些兵器，我们回霄贤山！”

04

西秦霄贤山，自打来到这里，不觉已经三月有余。当第一场雪纷纷飘落而下时，徐雪兴冲冲地拿着父亲的家书跑到听雪楼来找刘宁。

父亲让她正式拜武功天下第一的美髯公西秦老人为师，成了刘宁的小师妹。刘宁刚刚练习了筝音功，看着徐雪精灵一样的乖巧，不觉露出会心地笑容。徐雪却指着对面的山峰，要刘宁带她去那里玩耍。

刘宁听师父说，徐雪的父亲，这次拼命设计重创北燕铁骑，换得大梁边疆十年平安，而他和徐雪只有十年的时间，十年后，北燕将恢复元气，那时边关必起战事，保护大梁的责任将落在他和徐雪身上。

雪落无声，刘宁和徐雪突然安静下来，他们静静地看着落雪，刘宁把怀里的古筝抱得更紧了，他扭头看向徐雪，徐雪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