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有过一段十分黑暗的时光。糟糕的事情接踵而来,脾气也越来越糟糕,一切似乎都在恶性循环,看不到未来。
那时,高中的我开始旷课,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大街小巷穿梭。有时候,走在路上,泪水就突然涌了出来,然后用湿润的衣袖胡乱擦掉继续往前走。
没有人问我怎么了。人们或是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经过或是抱着好奇的目光停顿半秒再离开。那时候的我啊,就像是掉落在人间的枯叶,没人会关心,亦无人理睬。任我在世间飘。
我也曾在鬼门关前走过,失败后。第二天躺着床上不吃不喝,看着头顶灰白的墙面和飞虫的尸体张扬着的蜘蛛网沉默。我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就是躺着,就躺着就很好。
那时候,我总以为自己活不到天亮。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日升日落后,我现在依旧活在这热闹的人间,满怀希望。
不过幸运的是,在我黑暗那段时间,我感受到过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有挚友,有朋友,有很多温柔的陌生人。他们都在帮助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当然也有人说一些风凉话和令人作呕的言论,更有甚者用行动展示他们毫不保留的恶意。我不善言辞,只会写,不会说。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沉默有它的好处亦有它的弊端。比如好处就是让我明白以后这些人我是不会再交往的。那么他们所有的所有于我而言全等同于宇宙另一端腐烂的垃圾,与我无干。而弊端,就是无知的人被他们所蒙蔽,认同他们。而我则是人群之外的怪人,是一个又矫情脾气又差又凶狠的败类。
我记得在我黑暗那段时间。林奕含本人以及她的书《房思琪的初恋乐园》为人所热议。我和我的闺蜜看了她的一段访谈。我记得我对我的闺蜜说了一句“她的情况好严重。”她说她觉得没有问题啊。可是那种说话的语气那种眼神那周身的感觉我却熟悉无比。感觉这种东西真的很难描述。既然很难,索性就不在执着。不去强求一个完美的解释,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黑暗的时间。大概有一年多。治疗的时间将近一年。
黑暗过后的某段时间,我又遭遇一些事。我感觉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要破茧而出。我承认当时我怀疑是复发。而结果是没有。但是我被嘱咐不能再想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让我放宽心。
空闲的时光里我看了很多书很多电影。我还收到了我喜欢的作家给我写的一张明信片。拿到明信片的那一瞬间我告诉自己生活很美好,你一定一定要认真的活着。
对。我要活着,要热烈的活在这珍贵的人世间。
可是我发现,这个世界不幸的的人好多好多。像我曾经一样处于黑暗中的人好多,我看到那些视频那些痛彻心扉的时候总会眼睛酸涩。为她们也为自己。
我学会着像曾经别人善待我一样试着将这份温暖继承下去。
我将自己收集的好看的明信片清理出来,寄给了我的朋友,寄给了有趣的人痛苦着的人,寄给了那些未曾谋面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收到了。因为只有极少一部分会告诉我他们收到了,更多的则是寄出后再也没有联系。可是我还是寄了出去,一直在寄。所有的明信片都有同样一段话
“我愿你如山间的清泉
溪上的清风
和月光下悄然的盛开。
我愿你的生活皆是闲逸时的逍遥、困顿后的豁然和寂静中的欢喜。
当你热闹时,一切皆是美丽动人的模样。
当你苦闷时,凡事皆为饱含善意的历练。
你会经历风霜雨雪,
必将品尝这人间百味。
我仍愿你,
能保留最初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对世间万物最赤诚的心。”
我没有多大的志向,只想自己能活在这热烈的人世间,希望我所认识的人能通过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这就够了。
同时,我试着找那些身陷囹圄的人私聊。倾听她们的痛苦,用言语缓解她们的痛苦。告诉她们,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可以依靠。这个世界还很美好,我还想和你一起看阳光灿烂,世间种种美好。在精神和物质上告诉她们,我在。
暑假期间我一个人出去旅行。在苏州的某条路边。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哭倒在路边,她身边蹲着一个女孩子,拿着手机一脸焦急。看到我询问的目光,那个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子问我:“你是她闺蜜吗?”很抱歉我不是。所以我摇了摇头。然后我看见她的面色瞬间灰败了下去,低声说:“哦这样啊,没事没事,你走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黑夜里一个女孩子哭得肝肠寸断,精致的妆容全被泪水冲花。泪声如此清晰的传入我的耳内。我走到路边,买了包纸递给那个女孩。然后轻轻说了一句:“人间很值得。”然后在旁边女孩感激的目光中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原谅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哭泣的人,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我只知道她哭起来狼狈的样子像极了曾经夜里一个人在路上边走边流泪的自己。可惜我不能陪着她,在异乡的我手机电量已不足。需要导航回酒店的只能做一件最简单的事,递上纸巾。
而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一个男生对着他身边的朋友说:“作秀。”我不知道这种恶意从何而来并对那个男孩抱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愤怒的同时更感到一丝悲哀。有句话说,什么样的人看到的就是什么样的世界。如果他的世界只是这样的话,那他的世界也未免太可悲了。
我不奢求所有人都对陌生人都温暖。只要你们能不干扰就够了。我容许你们面无表情的离开,但是我觉得妄加揣测并恶意伤害时。我希望这个世界能把你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对,我就是这么孩子气这么爱憎分明。我的世界虽然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我的世界一定最后是我所想要的。我还是希望能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前进。能到一个让我觉得惬意且舒服的地方生活,成长,老去。
而这次黑暗过后,我只想说:人间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