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中时,因为家里接二连三的事情一度生活的十分困窘,一家七口四个孩子就指着几亩地,生活状态可想而知。
初一的女生开始知道爱美,看着别人穿的轻盈而又美丽的鞋子,再低头看见自己捡亲戚给的又黑又大粗笨笨的鞋子,感觉整个人都要低到尘埃里去,阳光照在身上都失去了温暖。我陷入鞋子的执梦中,下课了别的同学都出去玩,在班里嬉闹,唯有我把脚缩得紧紧,生怕别人看到,来嘲笑我及脚上的这双丑丑的鞋子。
直到有一天我经过一家商店,看见了一双白底带小花的鞋子,所有的鞋子中它是那样特别,在阳光下仿佛带了圈柔和的光芒,小花是那么鲜活!瞬时觉得它满足了我对鞋子的所有要求:穿上它一定会使我走路变得轻盈,自信,美丽!我飞快地跑回家,急切地对母亲诉说请求。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上午父亲问我为什么没有上课,我低声说:“生病了。”是的,我感觉自己生病,绮梦破裂后的无望,一个小小少女偏执的情绪。母亲愤然又伤心地说:“她哪里是生病了?她这是在和我置气呢!”
父亲知道原委后,硬是借钱给我买了双。当我躺在床看着这双白底小花鞋,觉得它和当初在商店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却没了第一眼看到的美丽,太过苍白,小花也只是一朵又一朵呆板又毫无生机地排列,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异样的难受。
鞋子很少穿,更多还是穿着那双笨笨的鞋子,仿佛这样心里才会更踏实。母亲以为我是太过珍惜,却哪里知道我愧疚的心。
青春就是这样带着一个又一个小别扭,承载了越来越多的生活印迹,慢慢离开了我们。
初三时喜欢上了一个白皙的男生,是因为什么引起我的注意呢?是因为他突然学习的逆袭,还是长得帅又或是武侠小说看得多,把张丹枫、唐经天、花满楼安在了他的身上呢?
我默默地关注着他,努力记下他偶尔从窗口经过的身影。眼看就要毕业各奔东西,我把自己节省的零花钱买了一本漂亮的笔记本,里面还有《红楼梦》的插图和一枝钢笔,准备送给他做个留念。
怎么说呢?
“你好,这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纪念。”不行!万一被当面拒绝多难为情!
“咳咳,那谁我喜欢你很久了,送了纪念品给你。”更不行!这种话哪能当面说?!
各种假想的场景,在脑海像放电影一样一一播放,然后又被一一否定。最后决定约他在放学的时候把笔记和笔送给他,仅此而已。
那个课间我静静地站在走廊的无人的一边,这层楼只有初三两个班,西边两个班是空的,走廊下东边玩闹的同学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那个男生来了!
“唉,你停下!”
他真的停下了。
“放学的时候,你可以迟些走吗?”话说完,他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我的脸也像着了火一般。
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我只是最初看着他的眼睛,那么清明,不敢直视,最后我的头是低着的,只听见上课的铃声响起,看到背影渐渐离去。
放学时,同学陆续回家,周围渐渐安静了。我站在三楼,心中的希翼随着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消退,在校园蒙上夜幕的轻纱时,看到有一人推着自行车仿佛看了楼上一眼,然后离去。生气吗?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我只是想送个纪念品!
笔记本和钢笔被我放在了课桌下最里面,我不去看也不去想,好像这样我就还是那个一无所想和同学恣意笑闹的那个我。
要中考了,我去教室把所有书本整理整理搬回家。空旷的教室到处散乱,桌凳零落,还有倒地的,找到了自己桌子,桌上和桌肚里一片狼藉。我慢慢收拾着,但直到清理出最后一片纸屑也没发现那本笔记本和那支钢笔。看着这偌大、散乱的教室,我心中就像这教室一般,寂寥而零乱。
年少的情感犹如颤巍巍落在枝头的雪花,不知道会开在哪枝,令人迷惘:开了也是转瞬即逝的美好虚幻。
这些许许多多的碎片构成了我的青春回忆,可又有谁的青春是完整,不零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