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 /2018-08-09
潘栀走进办公室坐下后,马上从包里末拿出小镜子快速地照了一下自己的淡妆,然后左右换一下角度仔细察看,觉得自己完美无缺了,她满意地收起镜子,打开电脑。
林珠的高跟鞋有节奏地扣响地面,声音虽然不大,但潘栀一听就知道是林珠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林姐早!”
“早!”林珠的脸上略显疲惫,黑眼圈很明显。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紧身短上装配一条酒红色紧身裤,身体被塑造得丰满而玲珑。她肩上的背包又换了,精巧的小包换成一个硕大的宽口包——路易威登最新款。
潘栀不无羡慕地说:“哇,林姐又换包了,这款真漂亮!”
“雷总昨天回来了,他从法国给我买的。”
“雷总出手真大方啊!”
“是的。”林珠凑近潘栀的耳朵小声说:“他太太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嘿嘿!”
下班后,高凡已经在门前等着潘栀了。他看见潘栀走下楼梯,迎上来,伸出手臂把她搂在臂弯里,侧头吻了一下她的双唇。
“今天林珠又换新包了。雷总刚从巴黎给她买的,昨晚雷总都没回家直接去了她那儿过夜。”潘栀开始讲林珠的故事。
“又是林珠,你愿意过她那样的生活吗?!”高凡最怕潘栀提林珠,林珠的奢侈就像一个高大的灯塔,把他和潘栀照得矮小而微不足道。
他们差不多走遍了这座城市所有像样的婚纱店,最后锁定了一个目标,直接来到这里。婚纱店老板娘一见他们马上笑脸相迎。“二位又来了!今天试哪个款?”
潘栀说:“就上次那几套鱼尾款,想重试一下。”
老板娘拿来五套白色的婚纱,一一挂在衣架上。潘栀开始试装,十分钟后,她穿着一款出来了,无肩、无袖、低胸、瘦臀、拖地长裙摆。
“好看吗?”
高凡看了一眼,觉得不和谐,像二段细葫芦拖着彗星的尾巴。他蹙一下眉说:“不好看,还这么贵!”
潘栀马上不高兴了。“婚礼的时候,大家看谁啊?!贵,贵,贵,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吗!”火药味儿一下子把空气都收紧了。当着别人的面,高凡耐下性子说:“好,好,你慢慢试。”
老板娘走过来平事儿,微笑道:“要说啊,也是一辈子大事,还是尽量让她满意吧。您要不要重试一下您的礼服?”
高凡说:“不试了,我的就定那套了。”
二个小时后,潘栀终于定下了她的三套礼服,白纱,晚礼服和一套旗袍,二万五、一万八、七千,一共五万元,租三天。
周日,他们又一起去选了宝石项链、耳环和戒指。虽然潘栀都不太满意,但是高凡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们累得精疲力尽,走进一家小饭店用晚餐,点了豆腐和芥蓝,就坐那儿等着上菜。
潘栀去了洗手间。她的电话响了,是林珠。
“礼服挑的怎么样?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
“是我说的那个鱼尾款吗?”
“是,是。不过好贵啊,二万五千。”
“那算啥啊,潘栀!一辈子就这一次。人都搭上了,他还不舍得出点血啊?!告诉你,西班牙公主穿的就是这一款,今年最流行的。”
“嗯,我也从“新娘”杂志上看到了。定这款了。”
“还有,你一定得买个LV包,你的Coach根本拿不出手!”
“我们已经超出预算很多了。项链和手表都超过预想。高凡他们家……”
“姐告诉你绝招,”林珠的声音忽然放低了。“不给买就不结婚,跟他家闹!他们总拿他们那代人比,恨不得咱们都夹包就结婚。哪个女人不想这时候风光风光啊?!我表姐去年就是这样,男方家特扣门。就一个儿子,明明有钱就不给买路易。婚车来时,我表姐就不上车,到底他们最后给拿了五万块。姐告诉你,你别犯傻。结婚以后,你能指望他父母给你买路易吗?!不要白不要,这些退休的,一个月白拿好几千,有的是钱。”
“嗯”
“你想啊,咱们单位的同事去,看着你还拿着Coach,怎么评价你啊?!结婚连个包都没换!”
“是啊。”潘栀脑子里一下子热了。小田、小那、小蔡,单位一多半女士背的都是路易。林珠更不用说,十来个。小田每次看到潘栀那乜斜的眼神像针一样刺痛她。
“好了,先不和你多说了。一会儿雷总就来了,我们今晚去“帝豪”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年三月雷总去欧洲四周,这次他带我去。”
“雷总对你真舍得花钱啊,你可真有福!”潘栀异常羡慕地说。“再见,高凡还等着我呢。”
潘栀回到桌旁,菜早上齐了。高凡关心地问:“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啊?你又来事儿了?”
“没有。刚才接了一个电话,过道那儿清静,就在那儿说话了。”
潘栀坐下,高凡就拿起筷子把菜里的肉夹到潘栀的碗里。“快吃饭吧,都凉了。”
林珠的话在潘栀的脑子里发酵升温,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饭菜是什么滋味。想想小田和小蔡背后嘀咕嘲笑她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我想买一个路易的包。”
“多少钱啊?”
“便宜的一万三。”
高凡没回答,低头继续吃饭。父母辛苦一辈子的积蓄二个月就快花光了,他自己的工资又不高。他不知道怎么向父母解释这些花销。
婚礼不再是高凡向往的那样温馨浪漫。新娘也不是梦想中的样子:穿着白色的礼服,项子上镶一圈小白花,紧身上装和宽大的裙裾,就像天使一样。
高凡的思绪飞回到他和潘栀第一次相遇。潘栀穿着一身牛仔,在华山鹰翻身的险壁栈道上,背着双肩包,双手抓住围栏,请高凡帮她照相。她在岩石的背景下笑的样子十分可爱。到底那时候是梦,还是此时此刻是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