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上,带女儿去附近的石川河游玩。
水面不算广阔,却很美。从东到西迤逦而行,河水越来越浅,水面将尽处被一道堤坝拦住,堤坝以西便是湿地了。
湿地旁种着大小不一的格桑花。花是新种的,稀稀落落开着紫色的、粉色的、黄色的单瓣花。格桑花花色鲜艳但花瓣单薄娇小,大片盛开才有气势。湿地边上星星点点盛开的格桑花不够壮观,倒也别有一番韵致。手机镜头前,一朵深红色的格桑花开得特别,它黄色的花蕊短短的,精神抖擞,仿佛向阳光昭示自己的存在;花蕊一圈圈排布开来,颜色渐渐深浓,过渡到橙黄色、红色,最后连上了八片深红的花瓣;花瓣不像别的格桑花向外平平伸展开来,而是向侧上方延伸,这样,就长成碗状。它与一株芦苇紧紧相依,修长的芦苇叶抚摸着花,看它们仿佛已经有了永恒的友谊。
其实,格桑花是湿地的彩色边界,芦苇荡才是湿地的主角。
向前望去,是满塘的芦苇。初夏的芦苇年华正好。一株株芦苇冲破层层包裹,长得挺拔有力,芦苇尖像一柄柄尖利的矛刺向天空;嫩叶浅绿,条条舒展,叶与叶手拉手、臂挽臂,织成密密的绿墙。微风吹来,芦苇翻起层层绿浪,芦苇荡里唰唰作响。
芦苇荡是鸟儿和青蛙的天堂。芦苇荡深处,鸟啼啾啭,蛙鸣阵阵。近岸的水边,还有几只蜻蜓在塘边低飞。定睛一看,水里有小青蛙在游泳。青蛙刚刚褪去蝌蚪尾巴,大的有食指肚那么大,小的只有小拇指肚一半大。
我招呼女儿:“快来,这里有小青蛙。”
女儿飞奔而来:“小西瓜在哪儿?”
我哭笑不得。
女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青蛙,有些激动,拿了一张面巾纸就去抓。这时才发现,湿地边上到处都是小青蛙,人经过处,小青蛙纷纷蹦起。女儿用面巾纸盖到一只,小心翼翼地捏起,生怕弄伤了小青蛙。
湿地、芦苇荡、鸟啼、蛙鸣,还有抓青蛙的孩子,像极了我小时候的图景。不过那时候叫苇子壕,不叫湿地,也不用投资建设。可惜的是在我年纪尚小时,那些苇子壕就变成了耕地。
从我到女儿,隔了一代人,三十年,家乡重造出一块湿地,一个芦苇荡。这是一个轮回,也是对前多年掠夺式发展的悔悟和弥补。
人类总容易自大。女儿说青蛙是益虫,因为对人类有益。我告诉她,这是人类自己的狭隘观点,青蛙也是大自然的孩子。
也许从大自然的角度来看,青蛙是益虫,人类一会儿破坏环境,一会儿又费力弥补,倒是难以定义。
幸亏有今日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