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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胆盯了不死族整整一天,一天里他并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妥,但是有一个举动看起来相当不正常,让范大胆隐隐觉得这帮跟大天使们一样长着翅膀的孙子似乎有点儿缺心眼,因为他们居然跑到星巴克去喝咖啡,其实在星巴克喝咖啡也没什么,可是你见过喝咖啡就蒜的吗,反正范大胆是没见过。不过这反而让他心里又定了些,这至少说明吸血鬼没参与进来,因为大蒜跟吸血鬼的故事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天色渐暗,已经有鬼魂陆续回到地府,不死族仍旧波澜不兴,莫非他们今天不打算行动了?范大胆心里盘算着却未敢有丝毫懈怠,就在他全神贯注观察尼古拉斯家族的一举一动时,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刚按下接听键里面就传来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大胆救命啊!二丫头从未有过的恐惧声音瞬间响彻了范大胆耳膜,没有一丝迟疑,如离弦之箭般瞬间弹了出去,边跑边打给小马让他赶紧去盯着不死族。
可到了二丫头家里,范大胆愣了,她正以葛优躺的经典姿势瘫在沙发上看韩剧,厨房里透着薏仁红枣粥的香气,卧槽,调虎离山,中计了。
二丫头看着范大胆如猛虎扑食般的冲到家里,脸色由担忧变得懊恼,然后又如电光火石般飞快的跑出去,她还没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只听见范大胆远远传来一句除了我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范大胆赶到鬼门关的时候,鬼门已经关上了,小牛在清点鬼魂的数量,小马引导着鬼魂从黄泉路到奈何桥走回自己的居所,看起来一如往昔。
范大胆看了看小牛,小牛说,全都回来了,没有多一个也没有少一个。范大胆点点头,紧张的呼吸均匀了些,难道他们真的只是想来搞个恶作剧?
正想着,鬼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听来竟是不少的孤魂野鬼,范大胆愣了愣,小牛和小马也呆住了,就在这时,原本快走到忘川河边的鬼流突然停住了,不晓得哪里传来一声哨响,一大帮孤魂野鬼如巨蟒蜕皮般脱掉了身上的伪装,平地飞起,腾在空中,眼睛里泛着通红的光恶狠狠地盯着范大胆。
那边负责把守鬼门的阴差已经重新打开了关门,一众孤魂野鬼哭天抢地地涌进来,嘴里不住的抱怨,大意是谁这么缺德连鬼都不放过,一年就一次的探亲假结果还没见到家人就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给整晕了,醒来时鬼门都关上了,这要是醒的再迟点,见到明天的太阳直接就扑街了。
范大胆这才意识到,自己非但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还被不死族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监视了一天都只做了无用功,他看到的只是不死族的障眼法,真正的精锐想必早已随着四大护法化妆混了进来,他们既已入了地府,一仗恶仗想必是在所难免了。
范大胆脑中思绪翻腾,而腾在空中的不死族已摇身披上了防烛衣,手中拿着幻日枪却不瞄准鬼魂反而枪口向上,范大胆大呼不好,叫鬼魂快隐到忘川河里去。
话音未落,幻日枪发出“砰砰”的爆裂声,暗府幽冥竟犹如被十几个太阳照射似的变得一片通明,强光刺的范大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孤魂野鬼有明白的抢先一步躲进了忘川河,不明白的抱头鼠窜,哀嚎遍野。
范大胆眼睛里快冒出血来了,脚下一顿冲着最近的不死族就冲过去了,手中的阴烛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招呼,可不死族都穿了防烛衣,他用尽气力也未伤他分毫。小牛、小马反应过来也加入战团,三人带着鬼卒与不死族战成一片。
孤魂野鬼们有的躲在忘川河里,没跳进忘川河里的趁乱找了山洞借着彼岸花的遮掩勉强护命,突然,不晓得从哪里冲出来一帮丧尸,颈上戴着脖套,跟疯狗似的,见着鬼就往脖子上咬,本来就惊惧万分的鬼魂哪里想到原来不只是天上不安宁,原来地上也不太平,惶恐之下死伤无算。
虽然不死族和丧尸突然发难,但战场毕竟是在地府,阴差鬼卒们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跟随孟婆和判官一拥而上与外族侵略者斗了个难分难舍。
可惜的是,即便是阴差鬼卒们越战越勇,可早有防备的不死族和丧尸却怎么也打不尽、杀不绝,而且东方法术似乎对这帮西方怪物一点儿也不起作用似的,勾魂幡、捆妖绳、驱魔镜各种法宝粉墨登场却无济于事。
眼瞅着本来已经逐渐掌控局面的幽冥众鬼又慢慢陷入颓势,范大胆跟百爪挠心似的牙咬得直窜火沫子,病急乱投医,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手里的阴烛如暴雨梨花一般撒了出去,哪晓得有几个不死族居然刚触到身上就燃起了窜天黒焰,这心火来的又急又快,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呼完就化作一杯黑灰。
没人想到本来以为毫无用处的阴烛突然又好使了,幽冥众鬼一阵轰动,跟看偶像似的瞅着范大胆,不住询问他的阴烛是不是加了什么特别的材料,不死族更是面面相觑,这本已胜券在握的法宝怎么突然就不管用了呢?
范大胆也是满目惊讶,他看了看手中的阴烛,又看了看不远处漂浮在空中的不死族,突然,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三生石边若隐若现,定睛观瞧,居然是吴老二,范大胆一把把他提溜起来,说,你给我解释一下。
吴老二本来个子就不高,被范大胆拽着后衣领更是显得猥琐,他笑了笑说,他们给我要一车货,还规定三天备妥,这么短时间我去哪给他们整这么多,于是……
于是你丫就偷梁换柱了?范大胆乐了,我是该夸你歪打正着还是该替这帮小丫挺的弄巧成拙感到悲哀呢,不管怎样,你丫也算做了件好事,我印象里你好像就没做过什么让人兴奋的事。
范爷,虽然我这个人一见钱就走不动道,但我不傻,知道就算什么坏事都做得,可这汉奸是万万做不得,您瞅瞅,古往今来,这做汉奸的就没一个有好下场。吴老二得到范大胆的称赞明显有点得意忘形,笑的直打哆嗦。
防烛衣能用假货代替,脖套当然也可以,所以当空中的不死族开始不断化作绚烂的烟火的时候,下面的丧尸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套了假脖套的丧尸眼巴巴的看着同类身首异处,张着血盘大口的头咕噜噜噜从黄泉东路一直滚到望乡台西。
这一仗从太阳落山到后半夜,虽然冥府并不需要靠日月更迭来计算时间,可范大胆却渐渐觉得这一战未免打的有点久了些。阴差鬼卒越战越勇,不死族和丧尸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不过后者却全然没有了初时那种骇人的声势,越打越觉得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范大胆计上心来,暗暗观察,突然,他发现,打来打去都只是在黄泉路上,连奈何桥都没过去,而且虽然孟婆、牛头、马面和判官都带领鬼卒们参战,十殿鬼王却一个也没看到,不对,不止十殿鬼王,就连判官好像都少了一个,崔珏似乎自始至终也没出现过。
一念及此,范大胆心中一个激灵,可还未等他想明缘由,一束大火从鬼王殿掀天而起,紧接着一阵刀剑交错和肉搏厮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坏了,又中计了,本以为不死族缺心眼的居多,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托大了,这帮孙子估计平时没少琢磨《孙子兵法》,这瞒天过海用的真是漂亮。
可即便是敌人的计策再精妙,范大胆此刻也没心思表扬他们,带着牛头马面就要赶过去增援,可原本与阴差鬼卒分庭礼抗的不死族和丧尸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居然渐渐又占据了上风,范大胆眼珠子瞪得快飞出去了,竟是无计可施。
鬼王殿那边的厮杀声势越来越壮,可仔细听来自己人的声音居然几不可闻,即便看不到发生了什么,范大胆心中也渐渐沉了下去,他了解十大鬼王的本事,若是明火执仗的打,这哥几个谁都不怵,坏就坏在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自己队伍中会出叛徒,如今看来,就算他们没有战死想必也已被生擒。
只是怎么没听见谛听的叫声,还有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莫非这不死族的道行居然如此高深,连菩萨也已身陷囹圄?
范大胆心里想着,眼中不禁疑惑更深。
住手!突然间,不晓得谁喊了一句,虽只短短两个字,却气贯长虹,正在交战的双方都停了下来,满脸不解的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声音是从秦广王殿前发出的,广王位列十殿鬼王之首,范大胆随着人群赶过去之后脸上呈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这神情就像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样。
果然不出他所料,站在广王殿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判官崔珏。
崔珏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左手判官笔,右手生死簿,气宇轩昂,面带微笑,无论谁看到他,大概都会觉得他像一个饱读诗书的私塾先生。可仔细打量,他又看起来跟平常不太一样,他的笑容里带着冷酷和桀骜,眼神也让人如坠冰窟般的寒冷,不死族四大护法站在他身后,十大鬼王被五花大绑坐在殿前一角。
崔判?您这是何意,快别跟大伙开玩笑了吧?孟婆虽然是个女孩子,可向来快人快语,她并非看不透眼前的境况,只是不想在外族面前示弱。
唔。崔珏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
钟馗性子最急,看到崔珏这副反应早就按捺不住,你个倒霉催的,赶紧把鬼王给老子放了,要不明天早饭就红烧了你的狗肺狼肝。
嗯?崔珏打量着他,玩味的笑着说:就凭你?
崔珏话音未落钟馗操起兵器就暴起发难,可第一招还未使出就硬生生地顿住了,崔珏手中的判官笔并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阎罗的眉间虚点了几下,钟馗心里清楚,若是自己再往前半步,恐怕就不是救阎罗而是害了他了。
气氛越来越凝重,虽数万人在场竟是静的连根针都在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连呼吸都在拼命压制,人人看着崔珏,崔珏也目不斜视。
良久,判官魏征发出一声叹息,对崔珏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崔珏看着魏征,眼神终于不再强硬,转而换成一种怜悯,道:我的心思你不知道?
魏征道:你我兄弟数百年交情我又岂会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我早同你讲过,往往是事情改变人,人改变不了事情,你天生孤傲,一片赤胆,天庭你看不惯下了人间,人间你觉得没意思又来到这冥府,阎罗封我们做四大判官,你要为首,我们兄弟几个就让你做首,平日里你肆意挥洒,率性而为,兄弟们敬你是判官之尊也不计较什么,可这一次你绑了鬼王,勾结外族,祸乱冥府,这个错实在是犯的太大了,太大了。
魏征说道最后,已近哽咽。
崔珏道,老魏,我不像你,活着时在唐庭做宰相就整天想着为民请命,死了在这鬼府当个劳什子判官又想着赏善罚恶,几千年了,地上的皇朝都更迭了几代,为什么这地下的鬼王还是他们几个,我崔珏不服,也要讨个鬼王来做做,不让我做,我就反了这鬼府。
本来瘫坐在殿前一角的阎罗似乎悠悠醒转,冷冷地对崔珏说,崔判官,你可知何为天道?
崔珏头都没转,就说,事到如今,你已成了我崔珏的阶下囚,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何为天道,我告诉你,我就是天道。
一言即毕,人群一阵骚动。
判官陆判耸容道:崔珏,你如此放肆,竟不怕地藏王菩萨降罪吗?
崔珏又回复了玩味的笑容,冷冷道,那老东西早已面壁沉思去了,即便是出来,也要半年以后。哦,是了,是了,像你这种职位低微的小官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秘密,对吧?
崔珏说着看了眼身后的众鬼王,鬼王面色冷峻,木无表情。
你究竟想怎样?钟馗虽然放下了兵器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问得好。崔珏抚掌道,他们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有你才说到了点子上,你们给我听着,自古以来胜者王败者寇,我崔珏就一个要求,从今而后,这幽冥鬼府尊我为王,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陆判冷笑道,你还真敢说,你勾结外族祸害内乱早已犯下不赦之罪,还妄想我们与你同流合污,即便你困住鬼王又怎样,你以为你一时得势,这鬼王之位就能做得长久,莫要忘记,地藏王菩萨他老人家总有出关的时候,天兵天将也不是吃素的,想必今晚的事早已传入天庭。
崔珏道,陆判你真聪明,幸亏你提醒我,我得赶紧派人通知广目天王乱了你的天庭,看还有谁能来救你,至于你那什么菩萨,我崔珏既然敢搅天庭,闹地府,就不介意把那灵山也乱一乱,就算你那什么菩萨能面壁出来,恐怕也早已变成了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一言既出,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崔珏看着众人冷笑着,虽然笑声不大,却让人感觉耳膜生疼。
怎么,难道诸位觉得我崔珏在说大话?看着众人一脸的怀疑,崔珏笑道,是不是觉得当年太白金星联合大天使兵团颠覆天庭没有成功你们就觉得这和平年代过得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了,告诉你们,我、广目天王和阿傩、迦叶注定要改变历史,而你们,他转身看着众鬼王,若是听话,尚可留条性命,不听话的人,只配成为历史。
崔珏终于不再微笑,而是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像是要直入苍穹。
别猜了,他说的是真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虽只一句话却轻描淡写的把崔珏的笑声压了下去。
众人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一个不死族,不过他却不像别的不死族那样穿着防烛衣,而且耳朵也太长了些,看起来竟有些像精灵族。
崔珏没反应过来,似乎觉得他是在帮着自己,继续洋洋得意,可还没得意多久,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本已被捆住的十大鬼王竟然都站了起来,冷寂无声地盯着他。
这,这是怎么回事?崔珏惊道。
是我干的。长耳朵的不死族摆摆手,然后从嘴里吐出来一股绳索。
不可能,我这捆仙索明明谁都解不开。
对呀,确实谁都解不开,可我根本就没用解的,我是用咬的。
你究竟是谁?崔珏怒了,他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的场景竟在瞬间反转。
我你都不认识,还好意思做二五仔?长耳朵的不死族笑了,他一边笑身子一边幻化成一条神兽,这下众人都知道他是谁了。
你是谛听?你不是刚才在慌乱中被踩死了吗?崔珏大为惊讶。
你才被踩死了,你全家都被踩死了,丫丫个呸的,你少拿宠物不当怪兽,老子发起火来我自己都瘆得慌。
一句话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可崔珏却笑不出了,跟他一样笑不出的还有不死族的四大护法和一帮张牙舞爪的丧尸。
可崔珏眉头只皱了一下就神色自若,没关系,尽管让你们这帮跳梁小丑再得瑟一会儿,我已经派人去天庭和灵山,等广目天王和阿傩、迦叶得手以后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虽然人间大部分人都不靠谱,好在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很对的,谁笑到最后谁笑的最好。
崔判官,恐怕你是笑不到最后了。小牛跟小马不晓得什么时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经过了一场浴血奋战,两人身上布满血丝,不同的是小马嘴上沾着血,而小牛两手血迹斑斑。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放肆?黑无常,你的人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崔珏狠狠地看着范大胆。
范大胆眼都没眨,笑道,崔判教训的是,在下这就教训他们。
说着,范大胆收敛笑容,冷冰冰地说,牛头马面,你俩可知罪?
小牛欠了欠身子说,敢问范爷,我俩何罪之有?
这个,范大胆有些语塞,转过头问崔珏,崔判,他俩犯啥罪了?
崔珏已看出这三人分明是在戏弄他,气的一句话也不说,范大胆看他不言语,对小牛和小马说,你俩不知道犯什么罪吗,你俩最大的罪过就是说话说一半,为什么不跟崔判说清楚什么叫恐怕笑不到最后了,人家怎么就笑不到最后了,瞅人家牙多白?
范大胆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崔珏的脸却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小马说,额,原来是这样,那按惯例我先说吧,让小牛歇歇。刚才你们打架的时候,我俩出去溜达了一会儿,你们知道,范爷规定我俩出门时不得现真身,所以跟平时一样我变成萨摩,小牛变成折耳,没招谁没惹谁的就出去了,哪晓得路上碰见俩人说要去报信把天庭和灵山给祸祸了,我这人平生最恨人吹牛B,一不留神就把去天庭那人给咬了。
我没咬他,我只是觉得身为一只猫挠他比较合适,所以我就把去灵山那人挠了个满脸桃花开。小牛再一次神补刀。
大伙都在打架,谁让你俩出去的,无组织无纪律。孟婆这时又开始了表演之路。
我。谛听率先承认,不过黑无常也同意了,要不他的人我能支使得动?
众人都开始称赞小牛和小马,却没人注意到崔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要你的命。崔珏突然暴起,手中判官笔直刺小牛眼睛,大骇之下小牛竟吓得忘记了躲闪,说时迟,那时快,范大胆腾空而起,两指一并,夹住了判官笔头,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扑向崔珏,不死族和丧尸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崔珏一击未中并不恋战,掉头往反方向扑去,他身形极快,几个起伏,居然已冲破鬼门,逃出冥府,范大胆远远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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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间不似阴间,虽然崔珏身形影动,可他毕竟年深日久的在下界做判官,极少来阳世做那勾魂拿鬼的粗活,地形不如范大胆熟悉。所以虽然跑了很久,两人的距离竟越来越近。
崔珏跑得飞快,范大胆紧跟不放,突然,崔珏手臂后扬,一根噬魂透骨钉迎面袭来,范大胆脚下一顿,头一偏躲了过去,再往前看竟已不见崔珏身影。
范大胆心知他躲不太远,沿着背街小巷一点点查找,手机突然响起,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传来:大胆救命啊!
范大胆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他多希望这电话跟刚才一样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可他到了二丫头家,才体会到全身冰冷的滋味。
跟平常一样,电视里播着韩剧,刚吃了半碗的薏仁红枣粥还微微冒着热气,崔珏坐在沙发上,而二丫头却被吊在窗口,二丫头住17楼。
崔珏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范大胆,玩味的笑着,手里把玩着一枚刚刚差点要了他命的噬魂透骨钉。范大胆知道,只要崔珏手里的钉子打出,二丫头铁定是没命了,若是二丫头死了,他是不是还有勇气活下去呢?
把她放了,有什么事冲我来。范大胆说。
你?崔珏摇摇头,我实在没想到,我精心布的这个局竟然会破在你的手上。
崔判,你做了这么久判官,赏善罚恶,想必应该知道邪不胜正,如今你大势已去,何苦再执迷不悟,放了谢姑娘,跟我回地府吧,静思己过,想来鬼王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哼哼,你说的倒轻巧。黑无常啊黑无常,我崔珏自问平常与你虽无交情却也未结仇怨,你为何要坏我大计?
崔判,勾结外族,以下犯上,本就是死罪,为何你仍不知悔改呢?范大胆虽与崔珏唇枪舌战,辩个不停,眼神却一点也不敢从他手中移开。
说我不知悔改?你们呢,又何尝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费了多少心思,要说悔改,我的确是应当悔改,悔在没把你们早一点弄死。崔珏眼中突然精光大盛,说话越来越大声,二丫头被吊在窗口,脚下是17层的高楼,夜风吹来,整个人飘来飘去,随着崔珏的话音吓得不住哭泣。
范大胆说,崔判,只要你放了谢姑娘,在下愿意一命换一命。听着二丫头的哭声,范大胆心里越来越难受,他恨自己没能好好保护二丫头,才让她受到这样的委屈。
不,我要你们两个都死。崔珏歇斯底里的喊出一句。
别管他了,他已经疯了。小牛和小马突然出现,两人边喊边冲着二丫头跑了过去,似乎想把二丫头从窗口拉上来。
可惜的是,除了范大胆,崔珏也听到了两人的喊声,他看着两人跑的越来越近,脸上竟然隐隐透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笑着,笑着,突然左手一扬,一道寒光闪过,噬魂透骨钉冲绑着二丫头的绳索飞了过去。
不要。范大胆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叫喊,他分不清是从口里发出的还是从心里喊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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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被小马擒住了,不死族和丧尸一败涂地,广目天王和阿傩、迦叶被贬入凡尘,地府、天庭、灵山再一次挫败了外族的颠覆阴谋。
范大胆终于不再反对二丫头跟他在一起了,他们成亲的时候,二丫头穿着洁白的婚纱,犹如月光般皎洁,范大胆躺在她身边,被噬魂透骨钉打中的伤口隐隐现出玫瑰花的形状。
二丫头说,那是他们的定情之花。
小牛和小马当了他们的伴郎和伴娘,天庭、地府和灵山,神、佛、魔三界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三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可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笑,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二丫头总喜欢说,大胆没死,他只是走出了时间。
从此以后,地府里多了一位冥官,她的职位跟范大胆只差一个字,她叫白无常。
——完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