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我哪根神经没发育完全,或者是我习惯有问题(这绝对是,我的动作往往跟随于混沌的念头,还来不及思考,动作已经像离弦的箭)从我有记忆以来,尤其是婚后更甚,我和霖一直处于丢东西找东西的境遇中。
丢东西是什么感觉?
我下午带孩子去医院,在收费处拿出孩子的社保卡取号,然后直接去儿科导诊台。从收费处到导医台没做任何停留,社保卡拿在手上。去导诊台把单据给医生,突然我便发现社保卡不翼而飞——整个过程仿佛在梦游一般,唯有丢失社保卡的恐惧袭上心头,我才发现自己是清醒的。
从拿出社保卡到发现丢失,时间上来看,不过两分钟以内;空间上来看,不过从一楼到三楼(乘扶手电梯),从停留位置来看,不过是收费处和导诊台……可是,我翻遍了背包和裤兜,循着原路找了三四遍,接触的人也逐一问了个遍,甚至医院服务台也去问过了……社保卡杳于踪影,我的胃部仿佛被打了个结,纠成一团——难受,丢失的过程以及寻而不得的无奈让我觉得荒诞又焦躁。
社保卡这样的东西没人要,它对非本人而言是无价值的,即便丢了也不会被捡到的人私藏……可是我就是找不到孩子的社保卡了,这确凿无疑,我已经绝望。
医院服务台的小姐对我丢失社保卡表现出极大的关切和耐心,她通过行动来帮助我……要不要调监控?她打电话问管理处倘若社保卡掉进电梯缝隙还能不能在某个地方拾回来?可是当她告诉我今天有很多人在这家医院丢失社保卡的时候,我竟疑心在这关切的面孔下是一张因得逞而淫笑不已的面具——这家医院去年开始营业,名字叫萨米医疗,完全不像公立医院(深圳的公立医院都是以区为单位以功能来命名的,比如深圳宝安妇幼,深圳龙岗中心医院……),可是它竟然可以使用社保卡,这未免像个阴谋——它完全可以一面接受社保卡,一面故意造成就诊人社保卡丢失而不得不自费的局面……焦躁让我觉得自己神经质的揣测完全合理。
可是怀疑并不能揭穿“阴谋”,也不能帮我找到社保卡,而孩子的病要赶紧去看了……我只得去收费处缴费,当收费处的男士知道我丢失了社保卡,他建议我再去找找,不着急缴费。尽管我已经绝望,可是我不能坚决的拒绝人家的好意——我这个人就是表现型人格,喜欢讨好人,不喜欢拂逆,于是我又去找了,几乎不抱希望,不过是为了走过场。经过通向导医台的直道时,我突然下意识地想要蹲下来看看旁边的沙发底下,“这当然没意义,因为我根本没坐过沙发!”我心里想,可是我居然就蹲下来看了一眼,可是我也竟然看到一张卡片之类的东西,“什么东西呢,肯定不是孩子的卡!”我想,我终究是伸出手来把一张卡之类的东西扫出来了——什么鬼,这真的是孩子的卡!我的心砰砰直跳,完全没可能呀,我们顶多经过沙发处,绝对没坐过,可是卡静静地躺在沙发底下,而且是底下中央的位置,这多么荒谬。唯一能解释的通理由就是,我路过时卡掉在地上,然后又被人一脚踢到了沙发底下,额,真巧的厉害啊!
这次,我幸运的找到了丢失的卡,可是曾经丢失过的东西也一一浮在我的记忆之河上——如今我迫切要找到的是两个孩子的打预防针的本子,可是上两周我已经把家都翻遍了,无影!
两个打预防针的本子和两个孩子的所有首饰放在一个粉红色的包里,孩子的银手镯,金玉手链,玉佩……所以是一大包,可是搬了一次家后,发现不见了!
近几年来,我几乎绝缘首饰,完全不喜欢佩戴它们——都是累赘,像狗身上的项圈,所以我并不在意首饰的丢失,可是预防针本子是重要的东西,小娃打预防针,大娃上幼儿园都必须要……找不到,真的找不到,这可真急坏了我啊。
那年清明我和霖去给他爷爷奶奶扫墓,我去拔笋子,背包由他看管,等我抱着一袋笋子回来,看到一个烧成大黑团子的东西,开着玩笑说,“这不会是我的包吧!”果然是我的包,所有证件,手机,钱包,包括霖的几千块的手表,甚至还有我即将去越南的签证……都付之火炬之中!
……
我和霖在丢失东西方面绝对是相得益彰的夫妻,很多荒诞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到了我们手上都理所当然的发生了,我们是绝配的“共谋者”。
可是我们并不为此吵架过,老实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后,我总是哭笑不得地将其归结为习惯使然,生习惯的气,不亚于生固定模式的气,我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要改习惯,并且非改不可,然而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丢失东西成了我生活中一首不停奏的循环曲,我一再体味其中的烦躁和焦虑,也并没有实际行动来改变。
改变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人性本就趋易避难,这无可非议。我终究是会改变,我想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