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虎符记

九月初七日,朝廷接到边关八百里加急奏报,雁门关被西夏围困,要朝廷速发援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日朝会,皇帝召集大臣商量对策,众大臣一番议论之后,公推镇西将军、卫国公杨承宗作为援军元帅,并赐虎符一枚,可在阵前便宜行事,于三日后集结十万大军,在京城校军场校阅三军后,火速前往雁门关支援。

旨意宣读完毕,杨元帅设摆香案,将圣旨和尚方宝剑供奉在祖先堂内。一切收拾停当,已是华灯初上。吃罢晚饭,杨元帅信步走到后花园的演武场,日间喧腾的演武场此时已恢复平静,兵器架上的各种兵器在一轮上弦月的照射之下,淡淡地射出一点银光。一阵微风吹过,几朵桂花从墙角高大的桂树上飘落,几只归巢鸟扑楞楞从密密的树枝中飞起,掠过天空。想到自己不日就要出征,杨元帅不禁心潮澎湃。自己戎马一生,大小战事经历无数,年轻时,凭着一腔热血,在战场上奋力拼杀,到如今,多少同袍血染沙场。想到此处,杨元帅心生悲戚,眼看要掉下泪来。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征战是为了保家卫国,更何况,杨家世受皇恩,自己又被封为卫国公,就算马革裹尸,也是死得其所了。想到此处,杨元帅豪气顿起,吩咐家人:“抬我的枪来!”不移时,两个家丁抬来金纂提炉枪。杨元帅接过宝枪,在演武场练了一遍六十四路杨家枪。枪法演练完毕,杨元帅大吼一声,惊起四周无数倦鸟,群鸟叽叽喳喳,绕树而飞,不一会儿,鸟儿们又落回枝头,埋首而眼,只有那棵桂树周围还有几只鸟儿在兀自叫着。

杨元帅耳听角楼鼓打二更,便吩咐家人收拾收拾,回房休息。杨元帅来到房间,正见到夫人正在为自己打点行装,夫妻二人就在灯下互诉离情。眼见夜已三更,杨元帅和夫人正准备休息,忽然一声马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杨元帅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势摘下墙上的宝剑,回头对夫人低声说:“你待在房中,千万不要出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定要看好虎符。”说完,杨元帅几步奔出房间,来到前院,只见马棚燃起了熊熊大火,管家正带着众家丁忙着救火。杨元帅奔到近前,见马夫躺在地上,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杨元帅急忙吩咐管家,快将马夫救起来,包扎伤口。

只见大火已经把马号的草料烧了大半,眼看就要烧到马了,杨元帅那匹千里追风驹被吓的一边高声嘶叫,一边撞马号的栏杆,撞得马号摇摇晃晃,几个家丁向前想要把马拉出来,谁知反而被马踢了几个跟头,众人正在手足无措之际,杨元帅一步跃进马号,伸手解开缰绳,白龙驹见是自己的主人,倒也安分了几分。杨元帅把马救出火场,一边安抚着白龙驹,一边指挥家丁救火。约过了半个时辰,火势渐小。杨元帅心里纳闷,怎么好端端的着起火来了呢?

“老爷!不好了!夫人晕倒啦!”杨元帅一转身,就见到一个小丫鬟火急火燎地从后院跑来,边跑边喊:“老爷!不好了!夫人晕倒啦!”杨元帅心中一惊,提着宝剑就飞奔回到后院卧房,他推门进屋,只见夫人倒在床边,双唇紧闭,面如死灰。那个装着虎符的盒子落在夫人身旁。

杨元帅急忙丢下宝剑,双手将夫人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低声呼唤:“夫人醒来,夫人醒来。”呼唤再三,只听哎呀一声,夫人转醒过来。她睁开双眼,看到杨元帅关切的眼神,不禁落下泪来。杨元帅见夫人醒了,低声问道:“夫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晕倒在地?”夫人说:“方才听到马叫,将军出去查看,吩咐我看好虎符印信,我就起身打开柜子,拿出装虎符的盒子,正在查看,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就晕倒在地,不是将军来的及时,恐怕性命休矣。”说完又哭了起来,双手因为害怕颤抖不已。杨元帅见状,赶紧紧握夫人的双手柔声安慰。过了半晌,夫人终于安稳下来,杨元帅从地上拾起虎符的盒子,定睛一看,盒子里空无一物,虎符已经不知去向。杨元帅的脑袋“嗡”的一声,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丢失虎符,死罪难免啊!”

次日辰时,开封府内,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正在府中闲坐,家人来报,镇西将军、卫国公杨承宗在门外求见。包大人心里一惊,心想:杨元帅不在府中准备出征,怎么到我开封府来了?一面猜想,包大人带领随从到大门迎接。

来到大门,只见杨元帅身穿便服,正在门外焦急地徘徊。包大人连忙走上前,拱手答礼,请杨元帅进府。二人来到书房落座,包大人见杨元帅神色慌张,似有非常为难之事,包大人问道:“杨元帅不在府中准备出征之事,怎么有空到我府中呢?”杨元帅见问,急忙答到:“近日忙于整备军事,今日恰好得空儿,特来与包大人对弈消遣,哈哈~”包大人见他神色不定,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不禁心中起疑,只是不好点破,便随口说道:“既然杨元帅有此雅兴,正好今日府中无事。来人啊,摆下棋盘。”

两个人就在书房内下起棋来了。二人都是围棋高手,平时也经常相互切磋,彼此互有胜负,只是今日杨元帅心中有事,不免落子无方,几手下来,败局已定。包大人见杨元帅心神不宁,似乎并不关心棋局的输赢。便吩咐左右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包大人和杨元帅二人。包大人把棋盘一推,哗啦一声,把杨元帅倒吓得一惊,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包大人正色说道:“杨元帅似乎心中有事,不仿直说,何故如此?”杨元帅见状,忙说:“无事,无事…”“既然无事,那来人啊,送客!”杨元帅见无法隐瞒,只好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包大人。包大人人听完之后,眉头紧锁,问道:“虎符被盗后,可在府中查找?”“我已带人在我府中搜了一夜,地皮都被我翻了一遍,就是找不到虎符,一直忙到天亮,眼见是找寻不到了,这才来请包大人帮忙。如果这虎符真的被贼人盗去,不但我人头不保,只怕边关的战事也会受到影响。这虎符关系到大宋的平安,几十万将士的性命,还望大人一定要帮末将找回虎符。”说着,杨元帅就要跪在地上了,包大人连忙起身将他扶起,见杨元帅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焦虑,连忙安慰道:“元帅不必担心,我们这就到府上探查,一定要把此案调查清楚。”说罢,吩咐备轿,包大人上轿,师爷公孙先生、护卫展昭带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路跟随,来到了杨元帅府。

包大人、杨元帅一行人进入府门,包大人抬眼一看,只见前院马号一片灰烬瓦砾,便问道:“此处就是昨晚的火灾现场吗?”杨元帅答道:“正是。”包大人带领众人来到马号前,只见草料房已然烧的干净,只剩下半根大梁,靠在墙边。包大人围着马号探查了一番,问道:“昨夜可有人看守马号?”杨元帅说:“马号一直由马夫负责看守。”包大人说:“马夫现在何处?”杨元帅答道:“昨夜马夫晕倒在地,头破血流,现在值事房中休息。”包大人说:“带我去问问他昨夜的情形。”包大人吩咐公孙先生、展护卫留在马号继续侦查。说完,便随着杨元帅来到值事房。

值事房里,管家正在跟两个家丁说话,吩咐他们好生照料马夫。再往里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昨夜晕倒的马夫,只见他双眼紧闭,头上包头一块白布,想是昨晚受伤不轻,嘴里还不停的呻吟。管家和家丁见主人来了,赶紧行礼请安,杨元帅摆了摆手,问了马夫的伤势,然后说道:“这是开封府的包大人,特来查案,快把马夫叫醒。”管家赶紧走到床边,把马夫叫醒。马夫醒来,见主人来了,连忙要起身行礼,包大人见他伤势未愈,就叫他躺着回话。包大人吩咐马夫,让他把昨晚的所有事情全部重新讲述一遍。马夫扶着头,慢慢地坐起来,想了一会,说道:“因为我家主人的马是战马,所以每天都要在三更时分加一次草料,所以昨晚我听到敲了三更鼓,就起身去马号喂马。我提着灯笼来到草料房里,把灯笼插在墙上,正要轧草,就听到有‘扑扑’的声音,我回头一看,见有几只飞蛾正围着灯笼飞舞。我看了看也没在意,继续轧草。过了一会儿,只听呼的一声,草料房内一突然黑了,我想可能是那飞蛾把灯笼扑灭,就转身要出去再点一枝灯笼来,我一转身,就看到地上有几点暗暗的红光,正在慢慢的蠕动,我蹲下身子一看,原来是那些扑火的飞蛾。我当时十分纳闷,怎么飞蛾会发出红光呢,我伸手就捡起来一只放在眼前正要仔细观察。忽然听到嘎嘎两声鸟叫。我抬头一看,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团火从天而降,直冲着草料堆飞去,一下就引燃了草堆。我赶忙站起身来要救火,因为事出突然,我手上还拿着那只飞蛾。突然那团火竟然朝着我飞来,我只感觉手上一痛,我缩回手一看,发现那只飞蛾只剩下一半翅膀在我手里,我赶紧把它放进口袋,站起来就往门口跑,谁知道脚下一滑,脑袋磕在门框上,当然就晕倒在地了。后来多亏众人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要不就烧死在里面了。”包大人听到这里,就要马夫把那翅膀拿出来查看,马夫从床边的衣服里拿出来呈给包大人。这翅膀呈褐色,上面布满了黑色花纹,与普通飞蛾的翅膀并无区别,只是仔细观察,上面倒有一个大大的黑斑。包大人问马夫:“那飞蛾怎么会只剩下这一半翅膀呢?”马夫摸摸头,懵懂的说:“我想必是被那团飞火烧掉了大半。”包大人点头微笑,又把那翅膀仔细观察了一番,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收入自己的口袋当中。杨元帅看到此景,不免有些疑惑,忙问:“包大人,这飞蛾翅膀有什么古怪?”包大人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只是吩咐马夫好好养伤。然后对杨元帅说:“下官可否去探望一下夫人?”杨元帅自然答应。二人便赶往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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