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之前,我几乎都住在外婆家。由于那儿没有幼儿园,我连着读了三年一年级。升二年级时,那儿的老师说我年龄不够,要求我再读一年一年级。
我便回自家这边上学了。第一次去上学时,老妈交代了我多次,告诉我千万别说漏嘴是因为年龄不够才转学回家的。
我对外婆家最初的印象是大舅母房间的那个窗子,窗户外有个人,我抓着窗户的铁栏杆,对着她嚎啕大哭。
后来我听外婆说那时我妈正给我断奶,她狠心地把我扔在外婆家,自己回去了;窗户外的那人是我老奶奶,小姑婆也就是老奶奶的小女儿,嫁到了外婆那个村子,老奶奶那会儿刚好也在那,看我哭的很凶,她过来看看。
外婆说我怎么会记住那些,毕竟那时我还不满周岁,但不知怎的,我印象中确实有那么一幕。
小时候我很爱生病。外公经常背着我去中心村看病打针。回来的路上要翻一座大山,山路十八弯,外公背着我,有时还得挑着赶集买的菜,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我经常问他:
“外公,我们快到家了吗?”
他喘着粗气道:
“快了,再转过这个弯,我们就到了。”
但他都是骗我,因为转过那些弯,还是没到家。
一次下雨了,我们没带伞,外公便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头上,树林里的雨点滴滴答答砸下来,掉在外公的背上、手臂上,但他没喊一句冷。
外婆总是在山顶的路口等我们。外公背了我一路,累坏了,而小小的我,却嫌弃他走的太慢,一到山顶,我就迫不及待地从他背上溜下来,没良心地喊道:
“不要外公背了,要外婆背!”
外婆笑了,外公也笑了。
小时候我的脾气很坏。一次,外婆不知怎么开罪了我,我气愤难当,便拿起一把柴刀磨了起来。外公问我为什么磨刀,我愤愤地说:
“我要杀外婆!”
外公听了哈哈大笑。
乖乖,我当时是有多么凶猛!后来这事经常被家人拿出来各种回味,弄的我很不好意思。
小舅舅只比我大六岁,那时他在中心小学读书了。每逢周末,在回家的路上,他都要采好多野果给我吃。春秋有野莓,夏天则是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他会很多玩意,比如爬到竹子末梢打一个结,让我们小孩坐上去,玩类似火箭冲天的游戏(现在想想太危险了)。手巧的他做了一副滑板,我们经常在家门口的水泥地上溜滑板,很是开心。他还经常跟我和几个小伙伴玩扮演游戏,他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装成一副大人的模样。
他对我好,但我还是要背叛他。一次,我们和另一个姐姐一起去砍柴。他砍了很大一捆柴,太重了,只好央求我跟他一起驮。同行的那个姐姐也很坏,对我说:
“玲,我这捆柴更轻,你帮我一起驮吧!”
于是我立马抛弃了小舅舅和他的那捆柴,转身帮那个姐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