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出生在农村,家里有两个弟弟,父亲去世早,她妈妈特别重男轻女。当初芳姐出嫁的彩礼钱都用在娶弟媳妇上面了,而且两个弟弟娶媳妇的事也都是她全程参与操心。
婆婆这边就觉得出了那么多的彩礼却没有陪嫁本来就看轻了她,加上怀孕期间天天为娘家的事奔波劳累,婆婆满心希望将来抱个大胖小子。可是在医院待产的时候听到产房里发出清脆的婴儿哭声,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嘴一撇,轻蔑地说:“肯定是个丫头片子,我要回家!”不用说坐月子又带孩子的芳姐落下一身的病。
芳姐和老公开着一个小型汽修店,她一出月子就抱着女儿带着一大包婴儿用品就到店里帮忙做事了。汽修店里整天都忙忙碌碌,她要照顾孩子,又经常忍着月子里落下的风湿病的折磨,即使这样,直到女儿10岁,这样的日子也是她最好最平静的日子。
有一天,芳姐骑着电瓶车去拿汽车配件的路上接到她妈打来的电话说身体酸软无力,脸上浮肿,芳姐立马快速把配件放店里就开车回老家接她妈妈到医院检查,结果是肾炎。
打针吃药花钱,照顾病人又全部落在芳姐一个人身上,好在她妈妈慢慢好一些,有时候严重一些,病情反反复复,也就理所当然地在她家住下了。
住在芳姐家的妈妈,又十分心疼儿子干活累又没人带孙子,于是她大弟弟的两个儿子和小弟弟的女儿都带过来,加上芳姐女儿,家里一共四个孩子,还有芳姐妈妈,小小的家里打地铺才住得下这么多人。
芳姐每每做好一大家的饭,匆匆吃完就到店里忙了,她妈妈经常给孙子吃好的,其次给孙女,她认为芳姐女儿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最不喜欢。通常芳姐女儿做完作业,那两个调皮的小男孩就撕她本子,有时候把她的书藏起来,上学经常被老师喊家长,芳姐为此给老师陪尽笑脸,说尽好话。
芳姐和老公在店里忙得要命,她妈妈偷偷在家给孙子煮排骨,有一次他们回家,看到狗在啃骨头,厨房有肉香味儿,女儿委屈地跑到父母面前说:姥姥做的排骨汤只给弟弟吃,我也想吃,姥姥只给我喝了半碗汤,还说我丫头片子就是不如男娃子!
芳姐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妈,你对我咋都可以,你对娃儿们咋还有分别心呢?你看看我这还像个家吗?你都不为我想想?”
“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你要吃奶的时候咋都没嫌老子,现在嫌老子了!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晓得你是个白眼狼老子给你扔河里!小时候不会挣钱老子养你,现在会挣钱了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说着也哭了。
芳姐说:“我养你可以,弟弟们不但不养你,他们至少要给孩子们拿点生活费吧!年年月月这样我也养不起,而且家里吵闹孩子做作业都受影响。”
“你个没良心的,黑心的姑姑,老子养姑娘一场,都不会给娘家做点贡献,你那个死老婆子对你那样你天天巴结她给他们家做好事,为娘家做点事会死,唵?”
芳姐老公一听丈母娘骂自己妈,想想自己付出这么多又得不到感恩,家不像家,自己女儿又被她不待见,自己想和老婆亲热都没个隐蔽的地方,他们吃排骨自己连个狗都不如,不禁悲从中来,拿着酒瓶一饮而尽。
一个家庭,哪里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消磨着人的意志,再大度的人天天面对一地鸡毛的生活也有崩溃的时候。
芳姐老公自此天天买醉,心情不好生意又受影响,不顺心的事越来越多,生活日益捉襟见肘,男人经常酒后打芳姐,婆婆在老家听说家里情况心疼儿子,专门找到店里狠狠地扇了芳姐几个耳光。
芳姐慢慢地变得焦虑,脾气暴躁,经常大吼女儿,女儿变得叛逆,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芳姐经常在半夜还到处找女儿,后来女儿被学校开除,她找到学校,老师说她女儿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几乎天天都在换男朋友,而女儿却经常在她面前发狠说从此不想回家。
芳姐每次见到我,都说她仿佛在黑暗的隧道身心俱疲地艰难地走,总也走不到头也看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