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小事,不经意发现,便能让人满心欢喜起来。
上个星期三,晨风微凉。上班路上,看见有棵蓝花楹,顶端居然冒出五六串蓝花,美得好别致。那刻不禁欣喜不已。
我对蓝花楹的喜欢,从去年初见开始。
去年街道整改,新种了十几棵树苗,约三米高。直直的树干,拳头粗。拦腰截了一半,看着心疼。
心疼是多余的。那截口处长出多条细枝,斜斜向上伸展。枝条上有羽状复叶,长圆形的小叶子,米粒大小,极像含羞草。用手触碰,它却不害羞。
植树师傅说这叫蓝花楹。蓝花楹,我心中默念。赶紧上网查查,首先映入眼帘的图片是平整大道,两边一树树蓝花盛开,像谁劈开一条路,走向幽静的海洋,又像谁挂起长梯,通向遥远的天空。美一个字怎么形容得尽呢?
是呀!我们看多了黄的,红的,粉的,白的花,再看这蓝盈盈的花,觉得好特别。特别而又美好的东西总是惹人喜欢的。
蓝花楹原产南美洲巴西,中国近年来引种栽培供观赏。原来这是远隔重洋,远道而来的贵客。别名蓝雾树,紫云木。不管哪个名字,都那么好听,念起来好温柔。
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蓝影树。如梦似幻,也挺恰当。有一种树与它“双影”相对,叫红影树,指的是凤凰木,我在深圳见过,那红艳艳的花,喜庆热闹。很多人爱喜庆热闹,可我更欣赏沉静的蓝。
蓝花楹每年春、秋两季各开一次花,盛花期满树紫蓝色花朵,十分雅丽清秀,特别是在热带,开蓝花的乔木种类较罕见,所以蓝花楹实为一种难得的珍奇木本花卉。
于是我就一直期待着,可我觉得最快也得等上几年吧。不曾料想,今年春天,小理发店门口的那株居然开了三四串。路过,我总会抬头看上几眼,默默微笑。
蓝花楹的花,生于枝条末端,状如圆锥。没有细数,但一串怕有百来朵小花。从底部开始,蓬蓬开着,密密地挤在一起,像一个个小蓝精灵,又像别致的小铃铛。
细瞧,花冠像兔唇,五道浅浅的裂痕。花钟里面藏着四条较短,小尖嘴锄样的花蕊。一条较长的应为雌蕊。如果不是托在掌心,多瞧两眼,怕是难于发现。
蓝花楹,假若一朵一朵散着开,那种美是要大打折扣的。可是它们挤在一起,不慌不忙次第开放,美得无药可救。
一串花序,开上一个多月,底部的花朵枯萎跌落,顶端还有含苞待开的。盛开的喜悦要慢慢地品尝才好。其实,人间事不也如此吗?
这个星期天,我又发现两棵蓝花楹树开花了。一棵是小理发店门前,春天已开过。另一棵是在丁字路口,不知给谁推歪了。推歪了又如何,花总要开的。
昨天,那棵歪斜的蓝花楹树底下,居然支了顶大洋伞,大洋伞下摆了一张肉案。
一个四十多岁,剃着平头,穿着随意,一身油腻的男人坐在伞下。肉案上摆着肥的瘦的,怕有大半条猪的肉,还有猪头壳,猪肠等。
有些买菜的主妇或老妪路过,看见便过去询问挑拣,买他一斤两斤瘦肉或排骨,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注意到头顶有花在开?
我想,那个男人绝不会是因为喜欢蓝花楹,才在树下卖肉。买肉的阿姨也绝不会因为喜欢蓝花楹才去那儿买。但假若是这样的呢?那该多好。
世俗里混合着雅致,雅致里包容了世俗。在凡人无聊或辛苦的日子里,假若心上装一点诗意,会不会好过一些呢?
偶尔上班有些烦闷,看到那树那花,心就会沉静下来。现世哪有什么真正的桃花源。就有,其实也未必需要,只要你眼明心亮,桃花源不就在你身边吗?
世间万物,各有各的生命轨迹,我们交融一起,却又各自孤独。宇宙洪荒,我们只好自己丰盈。人生磨难太多,只有坚强活着。
蓝花楹的花语是宁静、深远、忧郁,在绝望中等待爱情。它就像弥漫着忧郁情绪的蓝调乡村音乐。
据说,早期的蓝调是松散的叙事歌曲,歌唱家诉说他或她在“一个残酷的现实中的个人遭遇:失爱、警官的残忍、白人的迫害、艰巨的日月。”
这些,我们一生漫长,也许不能全都避免。现实残酷,那我们就歌唱吧!蓝调,快慰我们的哀伤,释放我们的灵魂。
行走在生命的旅途中,我们难免沮丧,难免悔恨。我们也许不能功成名就,也许不能傲视天下。但只要我们努力过,至少可以问心无愧。
蓝花楹又有花语:虽败犹荣。
虽败犹荣,只要我们敢于抗争,永不屈服,败也不失为一种荣耀。
是的,我们都要学会跨过绝望,走向光明。就是绝望,也要等待爱情,就是失败,也要微笑。
蓝花楹树开花了,它立在高高的枝头,在秋风里招摇。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