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烟欲收，天淡稀星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生查子》牛希济
五更了，绿萝拔下头上的木兰簪子拨了拨灯芯，烛火又雀跃了起来。
“真的要走吗”？绿萝望了一眼窗外，早雾茫茫，山色朦胧。“要走，当初本无意久留，如今转眼已半年了”。说罢男子也望了一眼窗外，月残星稀，天将要大亮了。“李郎”，绿萝泪已落下，“我知道至此是不能留你了，可，可情丝已系”，绿萝拉着男子的袖口，“你叫我如何割舍”。男子站起身，“人生在世，总有这许多的不能如意。你我皆是凡人，这个情字，唉，太难”。绿萝转过头，盯着男子背影说：“记得我们初相遇，正是盛夏，莲叶接天，荷花映日，那一派景致真个不可辜负啊”。“是啊”，男子说道，“那日你泛舟荷塘，月白的薄衫隐约在莲叶间，清丽出尘，美得不似人间”。“可惜如何清丽也逃不出风尘，李郎，你看轻过我吗”？绿萝走到男子面前，仰头问道。“没有，你被风尘所误，我被世事所绊，都是不得已罢了”。男子看着绿萝，神情真切。“我长于风尘，误于风尘，谁能救我于风尘”，绿萝声音悲戚。“我知道你怨我，绿萝，我也怨自己，我恋你美貌柔情却不能救你于水火。你怪我吧”。男子叹了一口气，表情痛苦。“我不怨你，也不怪你，命运如此，不能强求。都说青楼楚馆最无情，李郎，你给了我真情，足够了”。绿萝眼中含泪却面露笑容。天亮了，我再为你弹唱一曲，咱们就天涯陌路，相忘江湖。“好”，男子没有多说话，临窗坐下。
绿萝取过琵琶，慢弦轻拨。“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愁起绿波，又听风尘叹。韶光浅，几被掷怨，残月别泪脸边。从今后，天高路远。送君行，送君早行，难赋深情。还望记我绿罗裙，芳草处处盼君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