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的自觉

      “观棋不语”向来作为观棋者的优秀品质,为棋手所称道。而世间世事,总是可以以棋相类比,所谓“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就是其最好的体现。因而,观棋者即为旁观者,那么,“观棋不语”也就是那旁观者的自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既定的事实,因为当局者于局内,总是会被局内的各种因素蒙蔽双眼,从而陷入迷的状态;而旁观者处局外,处高俯视,避开了一定程度的局内迷雾,因而有“旁观者清”这一说。既然旁观者清,那为何作为旁观者要秉持旁观者的自觉——观棋而不语?

      旁观者,终究为旁观者,难以设身处地地站在当局者的角度去思索局面、做出判断和采取行动。作为旁观者,更多的是从理性的角度出发、以自己的价值观为标准,审视其局。殊不知,当局者深陷局内,即使会理性地思索局面,也会在做出判断和采取行动时,受其感性一面所左右。这是身而为人在所难免的。而两者的价值观是否趋同也是一个未知数。趋同则罢;不同,则会在面对同一问题的时候,做出其符合各自价值观的选择。就像在那抗战时期,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有人选择誓死不屈节、为国效死命,而舍生取义;也有人选择卑躬而屈膝,而求生舍义。所以,观棋不语,是我们作为旁观者所要自觉秉持的。

      观棋不语,也是一种不剥夺他人成长机会的行为。作为旁观者,假使能够设身处地地从理性和感性的两个方面出发,且与当局者的价值观趋同,那自然而然地能对当局者提出最恰当的建议、提供最适时的帮助,但与此同时,也剥夺了当局者成长的机会。成长,绝对不会一帆风顺;反之,那一帆风顺的人生也固然难以使人成长。人生的旅途,除却樱花如雨,还有荆棘遍布。而抓住成长的机遇,却总是在荆棘丛中实现。于是旁观者砍罢荆棘,当局者何以成长?我记得,《非诚勿扰》的孟非说过,他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过来人,人生阅历定然比他二十多岁的女儿丰富,那么他定然可以告诉他女儿是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如果那样,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活得像一个四十多岁男人,那她的人生会有多么的一塌糊涂!所以,作为旁观者,依然要秉持住观棋不语的自觉,留给当局者一个成长的机会、一个完整的人生。而观棋不语,并非见死不救,若当局者的下一步棋可能会对其产生难以估量、甚至不可挽回的后果时,旁观者亟需打破封印的沉默,挽当局者于悬崖之边。这时,相比于旁观者的自觉,我们更应该秉持的是身而为人的自觉。

      回顾历史的人,皆为旁观者,而作为回顾历史的旁观者仍需秉持旁观者的自觉,不随意对历史人物指指点点,甚至做出片面、错误的评价。回顾历史的我们,自然而然地拥有着上帝的视角,全然了解事件发生的开端、经过、高潮、结局,也固然能明辨人物的是非黑白、忠奸善恶。因此,我们往往忘却身处其中的人物是难以站在上帝的高度来审视全局的。他们面临着无数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通向其所对应的结局,但不论有多少选择,最终也只会有一个被选择,而这一选择与其对应的结局化为历史,流至今日,流向未来。我们作为旁观者回顾历史,留给我们的是唯一的选择,且并非是我们的选择,是历史的选择。假使商鞅变法不被接纳,假使项羽鸿门宴杀却了刘邦,假使司马懿葬身在上方谷,假使忽必烈的船队抵达日本......假使,终究是假使,一旦某一个选择发生变动,那今日的世界又可能会大不相同,甚至你我都不复存在。那如今,既然你我存在,那就有必要去感谢那每一个历史人物、去尊重那每一个历史选择。所以,我们可以更多地去研究历史,因为“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但我们在研究历史的同时,也更应该秉持着旁观者的自觉,观棋不语,不去做那过多的评价,尤其是负面的评价。这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人生智慧。

      而今的世界是一个浮躁的世界,而一个人秉持住旁观者的自觉,则能为这世界卸去些许的浮躁与铅华,那么,当旁观者的自觉深入每一个人心之时,那这个世界还会如此浮躁吗?我想不会。我也期待着那洗尽铅华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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