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终于过去了,地铁里很容易就找到了座位。带着些许疲惫,我戴上了耳机,其实什么声音也没放,只是从形式上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从单位到家七站,不长也不短。每到一站,我都会习惯性地睁开眼打量一下四周。车到慈寿寺站时,上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穿西服打领带,不是卖保险的,就是售楼处的,否则在这大冷的天,谁还会如此注意形象。紧跟在年轻人身后上车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神态略带拘谨的老妇人,歪歪斜斜地围着一条围巾,手中拎着一个购物袋。年轻人略带嫌弃地扫了老妇人一眼,往前紧走两步,站在我侧前方。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挪到年轻人旁边,不时偷偷瞄一眼年轻人。
“有好戏看了。”我精神一振,好奇心将困意一扫而光。我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两人,有空座位不坐就那么站着,确实有些反常。联想到街头碰瓷的,倒地被扶起后讹钱的,大多都是些老人。眼前的这个老妇人又想干点什么呢?怕不是个小偷吧?瞧她那畏畏缩缩、小心谨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不知能否看到这出好戏?心里竟有点小小的期待,不知道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剧情?
“张总,上回跟您说的那个项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昨天还有几家企业在盯这个案子,催我回话呢。”年轻人对着听筒大声说,地铁里通话一般是需要喊,只是好奇这地铁的噪杂不会影响他谈生意啊。“我啊,在4S店里,正准备换辆新车,办手续呢。张总,这可是个十亿的大项目,您得抓紧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暗自好笑,现在总会碰到那么一些人,口头做着十几二十亿的大生意,却为每月的信用卡的还款发愁。我暗暗摇头。
已经过了车道沟,下一站我也该到了。年轻人还在大声讲着电话,手在衣袋里摸着。一卷花花绿绿的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出,五块十块的纸币落了一地。老妇人一声不吭蹲下身去,一张张拣起。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年轻人,话到嘴边又咽,这种零票,加起来也没几个钱,做大买卖的,也不缺这点钱,对老人家而言却是好收成,权当做善事了吧。年轻人注意到了老妇人行为,瞪了老妇人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这个小伙子还不赖。”我对他的态度有些改观,“年轻人,还是历练的少了些,经历一些事情后就不这么咋咋唬唬的了。”
长春桥到了,我飞快地下了地铁。每到限行日,女儿只能自己坐着地铁回家,说好让她在学校先吃饭,过了晚高峰再回家,不知这会她到家没?站在滑梯上,我不经意地往身后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年轻人和老妇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年轻人正在帮老人理围巾,老妇人轻声说着什么。敢情他们是一对母子啊,我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