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湖北秭归发生了地震,幸运的是震级不大,只有3.8级,但已经足以震出很多地震预言家。
事实上,在每次地震之后,网上就会涌现出这些事后诸葛亮们。他们声称自己成功地预报了地震,却不被有关部门重视。他们的依据五花八门,不过最著名的要数地震之前频频在街头露脸的癞蛤蟆。不少网友嘲笑说“养(地震)专家不如养蛤蟆”。
可是,蛤蟆上街真能预测地震吗?你要是相信章鱼保罗能预测球赛,那蛤蟆就能预测地震。
每年暮春时节,在泥土里熬过一冬的蛤蟆们就会在阳光和雨水的召唤下活跃起来,开始向有水的地方进发。它们的步调如此一致,常让某地一夜之间出现大批蛤蟆。然而,蛤蟆上街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在逃避地震,人家是在急着去参加相亲大会啊。动物学家们发现,每到暮春之初,蛤蟆们会像鲑鱼一样,返回出生地进行繁殖。这种频繁的大规模迁移现象,偶然间与地震发生前后脚出现,让人们误以为这二者之间存在相关性,心理学上称之为错觉相关。
我们确实在很多次地震之前看到了蛤蟆上街,但是还有很多次地震发生之前并没有出现蛤蟆上街的现象啊,由于幸存者偏差,我们误认为所有的地震之前都有蛤蟆上街,所以就推出蛤蟆是地震发生的重要征兆。
然而,不是每次地震前都有动物异象,也不是每次动物异动后都有地震。我们承认部分动物确实比人类对地震有更灵敏的感觉,但那也只是感觉而已,不是预测。就像雷雨天的时候,有人看到了闪电,有人听到了雷声,看到闪电的人要是比只听到雷声的人要早一点知道下雨的发生,而不是提前预测(这还不算光打雷不下雨的情况)。
那些民间地震学家往往在地震之后拿着自己之前的预测来说事。是,他们有那么几次,是预测到了地震,但你知道他们做了多少次预测吗?他们几乎天天都在预测地震会发生。据统计,全球平均每年地震500万次。其中3到4级13万,4到5级13000,6级以上的平均两到三天一次,7级以上近20次,8级以上也有3次。这么看来,我说明天中国会发生地震,365天天天说,总有一天会被我说中的,但这并不能代表我能预测地震。
就事后聪明看来十分清晰的事情而言,事前却没有那么清晰可辨。情报机关充斥着大量的“噪音”。在点滴有用的信息周围是堆积如山的无用信息。分析者为此不得不就继续调查什么样的问题做出抉择。真要相信所有对地震预报,中国每年有十几个大城市要搬迁人口,这样的代价显然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地震预报的困难在于,时间、地点和震级这三个要素都要非常精确。目前,科学家对地震的长期预报已经做的不错(比如哪些地方属于地震带,容易爆发地震),但是短期预测(即告诉公众哪个城市几点几分有多少级别的地震)还不能实现。有专家做过这样的一个类比,假如科学家现在对于地壳内部的探测能够和天空一样准确,那么我们准确预测(精确到周)一次地震发生的难度,相当于说要告诉人们明天几点几分会下雨。我们都知道现在天气预报的准确性,能告诉你哪个小时会下雨就已经相当厉害了,而且存在相当高的漏报率和误报率。另外,这一切讨论的前提还是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地震发生的原理,并且具有强大的地下探测能力。事实上,这一前提并不存在,所以地震短期预测难度比普通人能想象的最大难度还要大。
由于地震短期预报的巨大难度及其潜在风险(例如引起恐慌、应对的成本太高),现在科学家把重心更多的放在了减轻地震的灾害上,例如标明了哪些地区未来可能发生的地震的大小和破坏程度,以便指导当地建筑物的抗震设防标准,做到“小震不坏,中震可修,大震不倒”。
事后诸葛亮让我们更倾向于为那些事后看起来“显而易见”的错误决策而责备决策者——明明那么多人都看到蛤蟆上街,老鼠跑路,地震局却对这种地震先兆视而不见,却并不因那些同样“显而易见”的正确决策去褒奖决策者——地震局早就标明了哪些地区未来可能发生的地震的大小和破坏程度,直接用于指导当地建筑物的抗震设防标准。这就难怪,每次地震之后,背锅最多的总是没有预测出地震的地震局,而各级政府则因在救灾中尽心尽力而被歌功颂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