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是除夕的时间,陪爸妈看了一会电视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早早地躺下了。倒不是春晚没意思,也不是我真的困了,只是如果再不去睡觉,后面的事情就真的是煎熬了。记得小时候过年就是玩来着,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年,过年的流程越来越落到我的头上了。除夕早上起床吃过饭就要贴春联了,以前的时候只是打个下手,贴几张福字,几张大吉大利就好了,现在整个院子所有门窗茶几都是我来贴,更有供奉的各路大神的名称还需要我来用毛笔写上,庆幸的是现在不用写春联了,省下了不少的工夫。下午总免不了被母亲喊过去包过年用的饺子,好不容易包完了饺子还要去添坟,那些连辈分都已经论不清楚的坟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被同行的长辈说起亲缘,然后添上一层新土,以示后人尚在。每每到这个时候总是要刀斧齐上,整修祖坟,枯草自不必说,那些生长在坟上的桑树楝树更是难除,好似一年胜过一年。
以前因为年龄小,总可以看春晚看到结束然后什么也不管就去睡觉了,而现在就不行了,按照老家的习俗,起完五更之后的凌晨三点多就要挨门挨户的去给辈分长的去拜年了。虽然我家的辈分较长,用不着去太多的长辈家,但是也因为辈分长的缘故,来给爸妈拜年的人就显得多了,所以就算是我早早的去拜完了我需要拜的那几家之后,家里也会络绎不绝的来很多人,直到整个拜年的仪式结束为止。因为一个村里都是一个姓的缘故,所以拜年也都是一门的一起来着。
去年因为守岁的缘故,等到拜完年回来,我已经困得一点都不想动弹了,却还要等到晨曦初露东方的时候就要跟着家族近门的人带上纸钱,鞭炮烟花先到直系的最近的祖上坟上去先祭拜,然后则是挨家去各个旁系的最近祖坟上去祭拜,许是上学多年未回的缘故吧,那些未曾生长树木的新坟也只能在别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是谁家的长辈过世了几年。然后儿时这些长辈的面貌也模糊的回忆了三两分出来,虽说老人渐渐逝去,可看到那些因年龄过小不能参加祭拜的晚辈而今也都长得高过长辈,也学着参加了仪式。从全村祖坟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已出五服之外的人说起此事,感叹着:咱庄这个大年初一上坟的习俗还挺好。然后其他的人也说道:这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一辈一辈学下来的。我知道他们是因为文化水平的限制,没法说出精确的言辞,但是这其中的习俗却从来没有因为时代的变更而改变过。我想这就是传承吧。一代接着一代,就这样从明初传到清末,又经历民国,最后到了现在的时代,坟头不知添了多少,祭拜的人也换了一代又一代,不变的却是这从天刚未亮的时候一直到东方挂起橘红色太阳的时间里,那青色的麦田里燃起了堆堆烟火,那是对来自遥远祖先们远离故土,筚路蓝缕地来到这江淮之间的土地上繁衍生息的追思感恩。更是对几百年来慎终追远的祖先崇拜文化的传承。它就如同那漫野中升起的烟火,昭示着祖先们曾经在这片土上耕耘,而我们也依旧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着。
从除夕到初一,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像仪式一般存在着,而这些仪式般存在着的活动,也终将一直延续下去。